她的腦袋很痛,喉嚨幹涸到仿佛刀割。
模糊的記憶在她腦海裡反複湧現,逐漸變得清晰,她猛然從夢境中驚醒。
“咳——”
喉嚨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咳出來,渾身卻沒有多少力氣,隻能躺在昏暗的屋子裡。
“終于醒了?”
門從外面被推開,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聲音裡帶着點點不耐煩,“再不醒,我都以為你要升天了。”
微蓁眨了下眼睛,看向那人的臉,他頭發剪的很短,狹長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看起來有些兇狠。
“你……”她張了張嘴,“你是誰?”
“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祁晝挑了下眉,看起來吊兒郎當的,“趕緊把水喝了。”
微蓁想從床上爬起來,但她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多少勁。
祁晝上前跟抓小雞仔似的,把她提起來,将水碗抵到她嘴邊。
微蓁下意識喝了幾口。
祁晝重新把她放進被窩裡,坐到床邊的木椅子上,沒好氣地開口:“我知道你是個腦子不清醒的,但我救了你,你大姨死活要把你丢給我做老婆,我肯定不情願,沒人願意娶個腦子不清醒的,但我要是把你丢出去,估計你也活不成了。”
微蓁:“……”
她醒過來之後,其實已經記起很多事。
但她沒說話,隻是呆呆望着眼前的男人。
“嘶,”祁晝抓了抓頭發,頭疼地盯着她,“這樣吧,我把你送回阿木村,再給你十塊錢,你别纏着我行不?”
微蓁默默低下頭。
她整個人瘦巴巴的,臉上還起了厚厚的皴,看起來着實不咋的。
尤其她還是旁人口中的“傻子。”
微蓁出生那年,知青集體回城,身為知識分子的父親考上大學以後,再也沒有回來。
林母等了許久,忍無可忍帶她去城裡找人,才發現他已另結新歡。
林母受不了打擊,在學校裡鬧了一回,不僅沒找回公道,還讓微蓁撞到腦袋成了傻的。
回到鄉下後,村裡人開始對母女倆指指點點,讓她們的處境更加堪憂。
幾年後,林母聽說遠在邊疆的大姨需要人幫忙種地,直接帶微蓁坐了幾天幾夜的火車過去投奔。
來到陌生的地方,母女倆的日子總算好過起來,但微蓁依舊腦袋渾渾噩噩,時刻都需要人陪着,成了林母最大的負擔。
三年前,有人追求林母,希望能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為了照顧女兒,她并沒有同意。
但那人極為執着,糾纏了半年後,林母最終還是心動了,但由于居住地不方便,她隻能将微蓁托付給親姐姐照顧,每個月郵來錢和糧食,讓她好好對待自己的女兒。
大姨最初對她還不錯,但随着時間的流逝,發現微蓁既不能幫自己幹活,又整天傻呆呆的,便開始苛待她,把母親寄來的東西全都搬進了自己屋裡。
微蓁每天隻能吃點剩飯剩菜,更多時候還要餓肚子。
前天,微蓁在院子裡玩時,被人引到了渠邊,南疆大渠比人還高,此時正值灌溉期,微蓁掉進去之後完全爬不起來,當即失去了意識。
再睜開眼便看到了了祁晝。
腦海裡還出現了一本故事書。
她突然就清醒了。
過去發生的事情也記得,隻是有點懵,處在極為玄妙的狀态中。
“想什麼呢?”祁晝揮了揮手。
“不……回去。”微蓁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祁晝頓時被氣笑了,“我好心救你,你這是要恩将仇報啊。”
微蓁閉上眼睛不說話,一副賴上他的模樣。
“行。”祁晝深吸一口氣,“我這就把你大姨叫過來,問問她到底想幹嘛?”
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微蓁用意念翻動腦海裡的故事書,發現自己竟然認得上面的字,甚至看到了林母的名字。
在故事書裡,她掉進渠裡就被淹死了。
林母知道後自責不已,直到遇到一個跟她長得很像的女孩,她才終于振作起來,而那女孩就是故事書裡的女主角。
微蓁:“……”
她合上故事書,心裡很不高興。
沒多久祁晝再次推開門,将一碗面條放在桌子上,“吃飯了。”
微蓁睜開眼睛,朝他伸了伸手,祁晝胸口劇烈起伏一瞬,把她提起來放在椅子上。
聞到食物的氣息,微蓁眼睛明亮,拿起筷子略顯笨拙地吞咽。
祁晝見她吃的挺香,還笑了一聲,“我這廚藝,也就你能吃下去了。”
微蓁茫然地看他一眼,祁晝面無表情道:“這是你在我家的最後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