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是覺得廚房重地,交給皇帝的人,他不放心,但仔細想想,若是人家要用毒殺這麼淺顯的招數,那什麼地方都可以下毒,他總不可能一輩子不在外頭吃飯。所謂毒殺聽着駭人,卻少有用在實處,除非下毒者願意跟他同歸于盡。
且他日前軍中聲望頗高,若他出事,五十萬邊關精兵直指新京,對皇帝反而是麻煩。
沈甯鸢微愣,很快露出笑顔:
“那太好了,若有他人幫忙打下手,多做幾人飯菜也很方便。實不相瞞,我也覺得府裡師傅做的飯菜有點難以入腹,總是擔憂将軍們吃的好不好,如今換了師傅,我就不必憂心了。”她一副真摯為将軍們着想模樣。
蕭平铮心道,此人果然心機深沉。
“不過,将軍們若有口味偏好,也請夫君告知我,我好通知廚房。”
“不必,廚房廚子都知道的,會适當調整。”
“那就太好了。”
換了廚師,晚間飯菜就煥然一新,色香味截然不同,單看色澤就讓人胃口大開,味道更是天差地别。
蕭平铮也是新京長大的,他家世和滿京勳貴比起來自然不值一提,但也是官宦家庭,家境殷實,吃穿從未短過他。他的口味和新京大多數人一樣,都是清淡中偏鮮甜,那種鮮味是食材和調料共同作用的結果,也是富貴的象征。
後來他離家從軍,十數年軍旅生涯,口味随着軍隊漸漸變了,舌頭也變得遲鈍,但原來,他并不是口味變了,隻是習慣了,适應了。
沈甯鸢觀察着蕭平铮下筷:“夫君,飯菜還合你口味麼?”
“還行。”蕭平铮淡淡道。
沈甯鸢和蕭平铮相處幾日,差不多摸清了此人性情,反正贊美是不會的,喜惡也是分明的,不喜歡的東西會直言不喜歡,那不說不喜歡就是喜歡,如果“還行”就是“很不錯”。
沈甯鸢拍着胸脯道:“太好了,方才廚房跟我說,頭一回給王爺做晚膳,心中很是不安,生怕飯菜不合夫君口味,而今夫君喜歡,他們總算能放下心了。”
蕭平铮看着她浮誇模樣,心想她還真愛做戲,如此撒嬌賣乖,若是尋常男子,說不得就被她拿捏住了。
“你家中兄弟姊妹可多?”
沈甯鸢不清楚他怎麼冷不丁問到這了,想了想,還是據實以告:
“我祖父母共有四個兒女,兩個姑母外嫁,家中還有大伯與我父親兩兄弟,下頭又有七個兄弟姊妹,我排行老五,家裡稱呼我為五姑娘。我母親那邊,與我差不多歲數的表兄弟妹有六個,日常也有往來,若要說多,也是多的。”
“怪不得。”蕭平铮不鹹不淡地說:“看你樣子,該是慣于撒嬌。”
“......”這是嫌她太會撒嬌了麼?可是她的确習慣了一撒嬌父母兄長乃至丫鬟們都哄着她的場景,隻是她也不是誰都會撒嬌的啊,她也隻對親近的人撒嬌。
這夫君難道還不算親近麼?
沈甯鸢還未想明白,蕭平铮又抛出一個問題:“衆多表兄弟妹妹中,有沒有最親近的?尤其是表兄。”
沈甯鸢腦子還在轉悠上一個問題,聞言下意識答道:“有也是有的,有位哥哥跟我兄長年歲相近,時常過來,他為人耐心體貼,回回給我帶禮物,我是最喜歡這位哥哥的。”
蕭平铮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隻可惜沈甯鸢并沒有接收到。
這頓晚飯吃得還算愉快,雖然沈甯鸢還是不理解他突然提起家中姊妹的原因,若是他覺得自己太會撒嬌不似一個主母莊重......那她也沒有辦法,她的确莊重不起來。
直至即将入眠,沈甯鸢腦中忽地閃過一道光芒——
啊,他方才提起“親近的表兄”,該不是覺得那表兄可能是她的意中人吧?
想到大陳表兄妹可通婚的習俗,沈甯鸢又好氣又好笑,其他人也就罷了,她一個穿越者怎麼可能會喜歡表兄弟,那可是近親!
沈甯鸢一陣無語,扭頭将此事抛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