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裡。
袁朗坐在椅子上,看着唐晴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輕輕地歎了口氣。
“唐晴,從咱們決定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被人知道就是遲早的事情,你在害怕什麼?”
唐晴有些頭痛,她按了按眉心,開始後悔自己的粗心大意“你沒體驗過那種感覺,流言猛如虎。”
“你當我是二十出頭的愣頭青呢?”
唐晴搖了搖頭“這跟多少歲沒什麼關系。”她看向袁朗“換個地方說話吧,可能被吓成驚弓之鳥了,我總覺得有人在看着我們。”
袁朗擡手看了眼時間“這個時間外出也來不及了,要不,375?”
唐晴苦笑“一周爬三次的山,還可以幹這個?”
袁朗不喜歡唐晴這個笑,下意識将伸手将拇指按向她的唇角“幹什麼?”
“約會。”
袁朗挑了挑眉“你這麼說,我忽然感覺心情沒那麼沉重了。”
“可峰頂有崗哨,看到我們一起……那……”
袁朗彈了下她的腦門“我先過去,你晚點再去,這樣行吧!”話畢,他帶上帽子起身“要錯開多少時間去避嫌,你來掌握。”
唐晴望着他的背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有些酸、有點痛、又有點擔憂和惶恐。
是她讓他受委屈了。
她将上藥的東西一一歸位,離開醫務室後又專門去了一趟小賣部,感覺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往375趕去。
375峰對于每個A大隊的兵來說,都是不同的。這是他們武裝越野的路,每周至少要往返三次。為什麼是至少呢?因為,這條路,也是A大隊受罰專用路。也不知是從哪位長官開始的,“去跑375”已經成為了各位隊長對大家的常見恐吓。唐晴對這條路很熟悉,有時候是跟着中隊的姐妹們一起訓練上來,有時候是跟許三多和成才做體能訓練結伴上來,她從來沒有一個人上來過。而現在,她一個人跑在這條路上,剛剛在醫務室裡經曆的被人窺見隐私的驚心動魄,逐漸被純粹的體能消耗與機械的奔跑動作平複。等她終于跑到峰頂的時候,恰逢太陽西斜。
這一刻的太陽沒有了中午那種“盛氣淩人、尖銳鋒利”,變得溫和了許多,卻也沒有如落日般完全失了氣焰,正是唐晴覺得,最好的時候。
她跟崗哨打了招呼,又沿着峰頂走出了好遠,才找到了坐在地上、正仰頭看着天空發呆的袁朗。
袁朗聽見腳步聲,看向她,對她露出了一個笑“來了?”
唐晴走到他身邊,仰頭看天“你剛剛在看什麼呢?”
袁朗指了指天上的一朵雲“你看那邊的雲,像不像一捧花?”
唐晴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像是有點像。”
“我剛才在想,如果我把這捧花摘下來給你,你會不會很開心。”
“你以為你真能上天……”唐晴被他這話逗笑,卻在低下頭的瞬間失了聲。
因為,她的面前,竟真的出現了一束花。
他說“你開心嗎?”
唐晴那沉寂已久的心,忽然就開始飛速跳動。
袁朗站起身,将花塞進她的手裡“條件有限,你先将就一下,回頭會補給你更好的。”
唐晴看着手裡的花,搖了搖頭“這就是最好的。”
袁朗分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濕意。
“你不會要哭鼻子吧?”
“我才沒有!”
袁朗被她這幅兇巴巴的樣子逗笑“我還以為我弄巧成拙了。”
“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袁朗像是有些猶豫,安靜了好半晌才開口“是有點生氣。”
唐晴垂眸看向手裡的花,不說話。
“不過,隻有一點點。”他微微彎了身體,仰頭故意迎上唐晴的目光“就那麼一點,看在我家姑娘長得這麼好看的份兒上也消了。”
唐晴覺得現在笑出來顯得有點沒出息,可是她卻實在是忍不住,隻能惱羞成怒地用手裡的花束輕輕地打他,卻連他的衣袖都沒有碰到。
她學着袁朗原本的樣子,坐在了地上,一手拿着花束,一手拉開上衣的拉鍊,在懷裡摸了兩下,掏出了一聽橘子汽水,遞給了袁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