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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情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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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你聽着就是了。這年頭,哪怕你有八百個心眼子,有些人還是得特别提防着些,懂不懂?”

顧於眠不知常柎意指何方,隻先乖乖點了頭。

後知後覺的情愫生于一片燦爛與迷蒙中,尚為飄渺煙雲所阻。倘他看的清晰,後日就不當為之張皇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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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去尋血蝶巢穴的前日,顧於眠一整天都在思索布局者的意圖。他理不清那賊人引他們入山的緣由,倘使他們不願叫煉毒一事敗露,本該趁早斷了溪中毒的源頭,而不應傻子似的留下蛛絲馬迹供他們去尋。

但他也清楚,添九百姓如今困于鹿砦圍成的營中,若不能醫好身上怪病,便根本不會等來烽冼城門大開的日子,那城中百姓也至今仍如芒在背、坐立難安。

隻是這溪水之毒不遮不掩,世家名醫數不勝數,制出解藥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可一旦解藥制出,制屍仆的秘方也再難藏住,如此情況下,不利的可是制毒之人。

那該如何是好?

惟有趕盡殺絕而已。

他的猜測并非十拿九穩,卻明白那制毒人冒不起這險。

那營帳中的玄衛并不多,方青袡同方濋作為謝家的領頭玄衛一般忙于府中事,不可能無時無刻守在添九。奈何添九的老弱婦孺衆多,幾隊府兵都忙活着煎藥端藥,一身疲憊,護衛的重任乍一瞧,好似都落在這營帳中的安晏三将沈吟離身上。

可沈吟離來此是治病救人的,要讓他一人兼多職,他亦分身乏術,縱有再高強的本領也無法獨對突襲的刺客。

于是待嚴卿序和謝塵吾走後,他又同江念與交代了守營一事。其實不告訴謝塵吾于嚴卿序,也并非他信不過那二人,隻是要戲演得真些,總不能少了唱戲之人。

擊鼓鳴呐,便是要看客瞧得欣喜。

更何況,他本非光明磊落的大善人,正因為清楚十五族中人最喜動些不幹淨的手段,多疑方成了他的心病。

縱使他信得過謝塵吾,也未能信謝家所有人。虎狼柴犬藏得深,他便也做昏晦間躲掩之人,暗中較量,豈不公平?

在毒于添九徹底擴散開前,疫病之事無人上報,也未嘗有人發覺,若偏說謝府無叛徒,實在有些自欺欺人。謝塵吾一葉障目,他卻是身在山外看得清清楚楚。

再言之,步家毒草白紙黑字寫着往這謝地送,誰批了這樁見不得人的買賣?那些毒草去向如何?他就是問謝塵吾,謝塵吾也定是答不上來。

滿身傲骨者生在了龌蹉家,便怨不得沾一身腥。仔細護着自己難得的幹淨,别連心都黑才好。

話說到底,他們均是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了,何苦互相為難?

顧於眠也無奈,但十五族亂種是百年前埋下的,他們後生也隻能順着這條道悶聲走到黑,甭管前方是禍是福。

他終究是動了私心,不願叫美玉輕易碎裂,因而小小棋局,他藏去了嚴卿序和謝塵吾的影子,要的便是他倆置身事外。

他怕自己的火燒到他們身上去,也不想他們引火燒身。

恨他一個,已經夠了。

隻是,縱他麻木地步步往火坑裡跳,但謀局者失去了什麼,又得到了什麼,他仍舊搞不清楚,腦中如是亂麻一片。

“不能坐以待斃。”顧於眠心中思忖。

風雨欲來,鏖戰複起,赢則舉世皆喜,敗則天下共淋血。

千百心眼躲在明眸皓齒下,深似海之城府潛于“漱雪澄明”中,如若不是陸傾行牽了他心頭一條線走,如今他究竟會是何種模樣,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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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常柎領着沈吟離與一衆醫師根據從洞穴中搜羅出的殘紙,将那溪水中的毒草解了出來,藥材經由謝氏催促,不多時便也能備齊。

隻可惜,畢竟竄入五髒六腑的毒非一夕可解,即便以外敷的藥草與内服的煎藥相配,添九的百姓仍舊需要約莫一月的功夫才能恢複如初。

可憐了那些被病痛折磨了整月的百姓,吞入苦藥卻似食了蜜糖。

所幸,一切都逐漸好轉起來。烽冼城的東門複敞開,從東面吹來的清風終于又入了城,那日,包括玄衛在内百餘人都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随着擾人清夢的暴雨逐漸遠去,謝地天氣愈發悶熱起來,涼衫冰藕尚避不得炎炎暑氣。

顧於眠隻着一襲薄衫坐在屋内,偏頭瞧見窗前侍從來去匆忙,心生困惑。恰這時嚴卿序入門來,于是顧於眠笑問了句:“怎麼如此熱鬧?”

他請嚴卿序落了座,而後給他遞過去一碗冰酪,隻見瓷碗中盛着些白乳,軟糯飄逸,其中點綴了好些透亮的果子,涼意絲絲,未入口便覺得舒爽。

然而嚴卿序也不急着吃,隻笑道:“明日便是謝地的‘蘭燈節’了,每年這時候總要辦幾日燈會,雖和元夕不同,但在謝地這‘蘭燈節’比‘花燈節’還要熱鬧呢。”

“蘭燈吐新焰,桂魄朗圓輝【1】。”顧於眠剝開顆荔枝,送入嘴中,口齒不免含糊,“尚武的謝地竟也如此風雅?”

嚴卿序舀了勺冰酪,不急不緩道:“這節日确是給謝地添了幾分儒雅之風,相傳百年前一個叫‘謝歏’的将軍同其妻恩愛有加,卻因戰亂而天人永隔,故其妻每年這個時候便會放飛蘭花燈以感慨二人之蘭因絮果。”

他語音剛落,一擡眸便瞧見顧於眠正在剝荔枝,修長白皙的手輕輕摁住那荔枝的頂,指甲嵌入其中,那鮮紅的外殼于是被撬開來,露出其中光滑白嫩的果肉。

汁水霎時飛濺出來,顧於眠卻隻不急不緩地将荔枝遞到嚴卿序嘴邊,笑道:“手拙,莫嫌棄。”

嚴卿序見狀,卻帶上些許慌張,隻微微垂下頭小心翼翼叼過去:“多謝。”

“甭跟我客氣,你要吃多少,我便給你剝多少。雖說我平日身子骨懶,但這事易做,也不累人。”

嚴卿序聞言讪讪一笑:“於眠,可莫要吃多了,要上火的。”

“是是是——你還是繼續講故事吧!”顧於眠又笑着将一個荔枝放入口中,“卿序日後管教孩子定有一手。”

嚴卿序無奈咽下荔枝果肉,又接道:“謝地之人感其二人情真意切,多有效仿,逐漸成了今日‘蘭燈節’,此節既是為了給二人求得在天同為比翼鳥之福,也容謝地人借機祈萬事勝意。”

“我們可有機會逛逛?”顧於眠聽了那話登時感興趣起來,他自小便是好出門玩的性子,自然不願錯過這麼一個大好機會。

“我便是為這事來的。”嚴卿序在顧於眠桌上放下個小巧精緻的莫奈何,笑說,“明晚燈會便要舉行,我們一同去湊湊熱鬧吧?”

“那便一言為定!”顧於眠笑着用白帕子拭了拭手,把玩起那個莫奈何來,纖長的手指一撬,那莫奈何便皆盡散開。

嚴卿序沒敢盯着他瞧,隻不慌不忙講起自己小時候和謝塵吾與魏長停逛燈節的趣事來,引得顧於眠哈哈大笑。他見此景,面上喜色更濃,他最為喜歡的便是顧於眠開懷的恣意模樣,喜歡他那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喜歡看他眼中隻映着自己的模樣。

他很喜歡,從三年前就喜歡。

少年情動似林中雀,欲啼而止,欲飛還休。隻是風過時,沙沙的盡是心頭怦怦響聲。

蘭燈節不過是一個偶然碰見的佳節,若非魏長停總在他耳邊吹風說蘭燈節訴情意能同心上人地老天荒,白頭偕老,他絕不會輕易将心中話朝那人吐露。

告訴他吧,都告訴他。

瘋狂的念頭一旦生了根,很快便破開厚土,發芽,開出無畏甚而扭曲的花來。

然而他不覺得難堪,那情不髒,也并非見不得光。他不願操之過急,卻也并不甘心以知己身份自居,他心愧于欺瞞他,亦憂心有人捷足先登。

他可以默不作聲斂起所有欲念與癡心妄想,但在此之前,他需要一聲答複,不論好壞,隻管可否。

能助他渡情劫的,惟有表情深、訴衷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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