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庭是星際聯盟建立以來的唯一沒有變革的場地。
曆代以來,無數嫌疑人再次得到後半生命運的通告單,在記載中,已經超過十萬人被流放到外太空,其餘罪責輕的便隻是罰做勞役。
淮澈一夜未睡,被帶到大廳中央的時候,四周還站立着看押他的人員,他被關進一個透明的玻璃箱中,箱子中央有一個奇怪的儀器,藍色數字跳躍在他面前。
數字現在屬于安穩的狀态,沒有其他的顯示,淮澈伸出手,剛觸碰到藍屏,藍色的數字忽然變紅,玻璃箱四處邊緣處忽然開始封閉,淮澈一愣,他轉過身,看見對面觀衆席上閃出微弱的光。
探照燈從淮澈頭頂照下,淮澈一時感到刺眼,待他睜開眼睛,高台之上坐着的一個身影再度吸引了他的目光。
楚庭坐在上方,穿着黑色的制服,外套上銀色的領夾極其突出,金色的長發被束在身後,多半被帽子遮住,淮澈一時看不清他的表情,在一道清晰冷厲的聲音下,身旁的藍屏忽然發出尖銳的鳴叫,裡面的數字變成橙色。
“預計十分鐘内洩露完畢,現存含氧量百分之九十七--”
機械的聲音在淮澈耳邊回響,在了解字面意思後,淮澈怒不可遏。
“你要做什麼!”
“受審人,淮澈,你的陳述時間隻有十分鐘。”楚庭冷淡道,“十分鐘後,你的去留由各位投票選擇。”
話音剛落,整個大廳忽然亮起了燈,照亮了房間每一個角落。
淮澈這才發現,面前已經座無虛席。
為首坐着的兩個人,正上下打量着他。
其中一位男子見到淮澈後,眉眼彎彎;“倒也不至于真要他怎麼樣,楚庭,你未免太動怒了。”
楚庭涼涼的看了他一眼:“你不說話我都快忘了,前幾天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你是說,前幾天我們總會的系統全面癱瘓?”倪順沒有絲毫氣憤,他笑眯眯道,“你要是覺得好玩的話,再玩一次也沒什麼,隻是我不太清楚你這麼大動幹戈,就為了一份檔案?”
“你辦事不利,還讓我受審人牽扯其中--”楚庭道,“那份檔案有沒有價值,你自己最清楚。”
“你的受審人,不知道博士知道你這樣對待他的兒子,會不會生氣,心生報複。”倪順挑起眉梢,笑道。
他的目光投向淮澈,玻璃箱裡的氧氣在緩慢的減少,淮澈輕輕喘着氣,緊緊瞪着高台之上的楚庭,後者一臉陌生,在極度的恍惚中,淮澈砸了下玻璃箱。
“我沒有勾結淮博士。”他的辯解十分蒼白,“也不清楚總會丢的機密文件是什麼。”
他順着玻璃箱緩緩坐下,汗水順着臉頰滴落在地面,淮澈緩了口氣繼續道:“我的履曆你們都清楚,你們還不信,我請求讓我教授來辯解。”
恍惚中,他似乎聽見那個叫倪順的人傳來的輕笑。
審訊大廳的門被人推開,埃路斯被人推着來到前面,倪順在看見他的瞬間,收起了笑容。
“他是--”倪順猶豫道,“埃教授的學生?”
楚庭沒說話,他擡頭示意艾克爾。
艾克爾上前,順勢解開了他手中的鐐铐。
淮澈見到他身影,連忙起身:“教授,你跟他們說,你跟他們說我沒有罪,我是被牽連的--”
埃路斯像是安慰他一般,輕輕擡了下手,與他的視線錯開,走到台前,擡頭看向楚庭。
“檢察官閣下,我可以作證--”
他身後的淮澈趴在玻璃上,微微點頭,像是看見了希望。
他不明白今日楚庭的态度為什麼像是轉了一百八十度,明明昨天還親手調了三千萬通用币來幫他,現在在審訊開始前就使用了酷刑。
玻璃内部的含氧量已經下降到百分之五十,已經讓人感到胸悶氣短,淮澈緊閉着呼吸,等待着教授下一句話。
“淮博士平日最疼愛自己的孩子,所以離去的時候也和淮澈打過照面,他去了哪裡,淮澈一定知道。”
淮澈怔怔的看着他,下一秒,他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去砸玻璃箱--在教授宣布他有罪的那一刻起,玻璃箱裡的含氧量瘋狂降低,閃爍着猩紅的光。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有沒有見到博士我自己不知道?”淮澈氣憤道,“你在說謊--”
觀衆席上已經傳來竊竊私語,像一隻隻螞蟻在淮澈心裡來回遊走,淮澈滑跪在地面,呼吸着最後幾口空氣。
在昏死過去之前,他聽見楚庭毫無憐憫之心的宣讀。
“證據鍊已經閉合,淮澈作為博士合作人,在竊取機密文件和拐走初代星船事件中,有罪。”
.......
淮澈是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吵醒的,他頭痛劇烈,剛想坐起身,腕骨處冰涼的鎖鍊死死的勾着他的胳膊,生怕他醒來後會跑一般,幾十條電子鎖在他身上,沉重的壓在他身上。
禁閉室依然是之前的禁閉室,但與之前不同的是,之前刷的白牆已經被人剝落,淮澈原以為牆内是未處理的屍骨,從未想過牆裡的黑色是密密麻麻的機械槍支泛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