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趙有财從外頭回來之後,天天随鄭蘭花,還有她的尕嫂子一起,把送禮必需的手表呀,穿的衣服呀,等等一應物件早早兒買下了,光包袱子就扯下了幾方子紅布。這一天,趙四兩口子,同呂茶壺一起,斟酌好了:幹禮三千六,水禮八百,也就闊闊氣氣拿過去了。說定以後,呂茶壺笑着說:“再沒啥問題吧?”趙四一笑:“這會子,牛已經就進了山了,再拽下個尾巴子,意義也不大了。應該說沒問題。”又問他:“娃子今年掙了多少錢?”說:“一共才背回來了三千!”呂茶壺聽了驚呼:“已經就算是這個地方一年的最高收入了,好些人家甚至連兩千都掙不下!”眼睛望着,任務就要完成了,趙四兩口子是壓抑不住的高興啊。送禮的事情商量好,介紹人吃罷,送出去走掉。黑裡睡下,趙四又悄悄問老婆子:“屋裡還剩下多少錢?”說:“你猜能有多少?早先攢湊下的幾個,這幾天買了東西,早就花得完完了,這會子就剩下十頭八塊錢了,說給你可能不信?”趙四一聽就愁下了,“這個麼,哪裡借個去?”老婆子也是個沒辦法,思想了老半天,問他:“說下來還差多少?”趙四扳着指頭給她算,“幹禮還差六百,水禮的八百也沒着落,就不要算平時零打碎敲的,這麼下來,不到兩千的樣子!”老婆子一聽也愁下了,“這麼多的錢麼,怎麼辦哩?你沒有弟兄們跟前問一個?”趙四聽了不言語,翻了個身,絞盡腦汁想辦法:“大哥的手頭有,放了□貸了;趙有發借下我的二百,也不知忘掉了嘛,多少年了,再就沒有提過,還不好意思要,要了就是得罪人的,這個就花大錢的時節到了,可能就拿上來了;老三是外頭的工人,鞭長莫及;老五更不用說,當家子是恨家子;老六可能有,人家的那個精細日子,還存下了吃幾個息,能借給你嗎?明顯的,當家子是指望不上,不行還得丫頭跟前借幾個去,借多借少,來了再看,實在不行,就把圈裡的羊全賣掉!”就又聽老婆子說他:“我的意思,就問當家子借,一人二百,照頭敲!”趙四一笑,說:“我還思想:舅舅跟前能借上?”老婆子不言語了,“大舅舅已經就老了,娃們早就單另開了,一年又出不去,就種的那幾畝地,你思想有錢沒有?二舅舅是個病胎子,藥罐子就沒有離開過!姑舅們是隔代親,越就借不上了!”趙四也說:“不是一個道理嗎?弟兄們是當家子,姊妹們是親戚,親戚親戚,輕來輕去,你喊我就吃來了,真真要是幫一下,我看問題特别大,為什麼?好多時候,不是說不幫,實話也是能力有限,心有餘而力不足!幹脆這樣,明個我把車坐上,丫頭跟前問一下去,有就借上幾個,差下不夠,就把羊賣完,自己的難心自己害,再不要為難事外的人!”結果去就借了八百,算下來娶到屋裡還差一千多,沒辦法又喊上殺羊的屠家,來是連圈清,就又賣了個一千多。早早把送禮的人也說下了。一切準備就緒,再就等送禮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