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自己的異母胞弟推到風口浪尖,等時局平定,再出手奪走他的一切。待他回過頭,就會發現自己早已走上絕路,身後已是孤立無援。”路衡見路知沉默,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神卻是極為冰冷:“我的胞弟就是這樣……頂着篡位皇子的名号,走投無路,甯可自戕,也不願落到我的手裡……這樣的我,你還能說不薄情寡義嗎?”
“他的死……”路知組織了好久的語言:“如果他落到你手裡……”
路衡唇角的笑容消失:“自然是如他所想,生不如死。”
路知咽了咽口水,猶豫問道:“那恭王,還活着嗎?他現在……”
“知知,你是真的不明白……不該知道的事情,最好永遠别問。”路衡盯着路知的雙眼幽深:“恭王,自然是活着的。”
路知明白了,他端起酒壇子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仰頭一口咽了下去,将其餘想要問出口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兩人剛剛在閑聊間已經喝了不少,路知這樣猛地一杯下去,辛辣的酒液迅速劃過喉管,胃中一下子蒸騰上一股熱流,攪得路知一陣恍惚。
路知五指捏緊了杯子,低着頭沉默着,竭力保持着鎮定。
從路衡口中說出來的話與原書中設定的路衡早已大相徑庭,這點路知早早地就清楚發現了,但路知聽完路衡這番話,再怎麼有所準備,要說不怕絕對是假的,不然他也不會用這樣的方式給自己壯膽。
以路衡的本領,他完全可以将自己永遠僞裝成自己心目中那副清風霁月的無害模樣,可他卻在今日對自己開誠布公,将自己内心的欲望、玩弄權數的手段都完完全全的告訴自己。
路知确定,如果路衡刻意隐瞞,自己完全不會發現他的任何手段。
反派路知也好,那些背後勾結的蠢蠢欲動的反派勢力也好,甚至恭王也好……那都是那些人先犯了錯,路衡隻是讓他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無論他怎樣對别人……路衡卻從未如此用他所說的那些他自己都不齒的手段對待過自己。
就算路衡再怎麼說自己不堪,再怎麼做出那見不得光的事,即使那會讓自己産生本能的恐懼,路知還是沒辦法将面前的人推遠。
路衡對自己的好都是真的。
路衡對路知的愛是真的。
路衡見路知的面容迅速染上醉意,可神志卻像是很清明一般,沉默了許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知知。”路衡的眼神逐漸暗了下去,他一把将路知用力按在自己懷裡,嘴角貼着路知因為醉意熱的發紅的耳廓,一字一句說道:“知知,我本想着給你一個機會,若你在我說完後便害怕我,我就放你走,放你離開,放你自由。”
“可我實在是舍不得,知知。”路衡的呼吸如絲縷般纏繞在路知耳側,路知清楚地聽到路衡此刻的聲音似是如毒蛇般陰冷可怖:“可若你真的說要走,我或許會發瘋。我得想個辦法,讓你留下來……永遠,永遠……留在我身邊。”
路衡将路知抱得很緊,懷中溫熱的身軀并未因他的言語而有任何反應,就連路衡那如重錘擂鼓般的心跳,也并未帶動路知半點。
“或許我會挑斷你的腳筋,讓你一步也走不出去。或許我會喂你一劑毒藥,讓你從此長睡不醒。或許我該為你打造一間隻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密室,将你永遠關在裡面。”路衡面頰緊貼着路知的發絲,那松針梅花釀似是已将路知腌入了味,路知就連發絲中都帶着點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氣:“那麼知知,你現在準備好……回答我了嗎?”
路衡将話問出口的那刻就已經開始後悔,見路知毫無反應,路衡心中的惱意迅速勝過了剛剛充斥頭腦的控制欲。
路衡有些怕了,他想看看路知的神情,卻因為恐懼,實在控制不了自己顫抖的雙手。
他懊惱自己沒有克制住,他怕路知露出嫌惡的表情,怕路知心裡真的生了離開自己的念頭。
正當路衡鼓足了勇氣,雙手扣上路知的雙肩要将懷中人拉開之時,路知先他一步将路衡推開了。
路衡如願地對上了路知那雙眼。
那雙眼中氤氲着薄醉的水色,神色卻是平靜的,帶着與平日如一的溫柔情緒。
“路衡。”路知的目光柔和而坦蕩,他伸出雙手,将路衡顫抖的雙手盡力包進了自己的掌心:“我不會離開你。”
“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