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你以什麼身份作證?”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真沒完沒了了……姜述痛苦地捂住腦袋。
“知知,你告訴吾,你要以什麼身份作證?”路衡的神色緩和了一些,語氣卻還是冷的:“若是以皇子的身份來出面作證,你最好的情況也隻是會與恭王被認作一丘之貉。已經謀逆的皇子和意圖謀反的親王,你認為世人會覺得你是被強迫的,還是認定你們二人幼年時便已穢亂宮闱?”
“路衡!”姜述見路知被說得面色發白,忙出言阻止道:“話說過了!”
“若是你隻以一個普通的百姓身份作證,又有什麼證據呢?你頸上的傷?”路衡沒理會姜述,繼續說道:“恭王或許還在等着這個機會,待你出面揭露,就先發制人揭露你的身份,隻道是你不敢直面兄弟情義,要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拉他下水。到時你确實坐不實穢亂宮闱四個字,直接是大逆不道了。”
“可我在外的傳言并沒有謀逆……”路知面色蒼白:“隻說我被恭王要挾不行麼?”
“恭王上一次進京是年關,那時候路知還未殁。皇子不得無诏離京,若說是被要挾的,隻能是恭王年關離京時你被他偷掠出了京。三皇子失蹤了數月光景,吾卻未發出任何搜尋的訊号。直至數月後你又出現在了京城,卻是直接上了城樓尋死。嗯,确實像被污了清白的樣子。”路衡淡淡道:“保不住名節,死也沒尋成,無聲消失的那幾個月,也不知是在何處,與何人在一起。于是你的檢舉也不清不白,還徹底淪為了世人的笑柄。”
“……”路知連指尖都在發抖。
路衡說的話雖然難聽,但句句都是實話,他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天真了。
這種本就架空的古代世界,消息都靠口口相傳,人們大概率會是愚昧盲從的。
别說路知并沒有與恭王發生什麼,就算他真的成為了受害者,沒有科技來檢驗那些發生過的痕迹,事件的真相就隻能由着那一張張嘴來說,毫無證據可言。
“知知,别認你沒做過的事。”路衡歎了口氣:“吾會處理好一切,也會保護好你,無需你去沖鋒陷陣。”
路知垂下眼去,極其小聲道:“我明白了。”
姜述聽路知雖是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但還是聽勸的,歎了一口氣接上了話:“恭王僞裝山神散播彩鳳傳言是真,不如就以大不敬的罪名将他扣下。”
“吾也是如此打算。”路衡點頭,擡手将一本折子精準地抛進姜述懷裡:“阿述,吾需要秘閣将這些消息散播出去。”
“山神将于登基大典之時,親手斬滅災厄降臨……”姜述有些緊張:“真要這樣嗎?登基大典可開不起玩笑,萬一真有歹人趁機……”
“當個筏子而已,怕什麼。”路衡擺手:“你照做便是。”
姜述隻得應下:“……臣遵命。”
“若是順利,衍川這幾日就能回來,屆時恭王便交由你與霍啟審,認罪狀由北鎮撫司出,務必要讓恭王認罪畫押。”路衡說:“提醒點霍啟,下手注意些,别讓恭王錯過登基大典。”
姜述聽着路衡這意思,知道認罪狀定然是要出得能将恭王打得再也翻不了身了。
隻是恭王是絕不可能這麼輕易認罪的,更别提那認罪狀上定然會出現很多明眼人都知道不該認下的罪名。
這種差事也确實該吃人不吐骨頭的北鎮撫司幹,姜述是見識過霍啟的審訊本事的,知道路衡讓自己跟着審,隻是為了那句“别讓恭王錯過登基大典”。
姜述免不了要确認一下自己救人的輕重:“等過了登基大典……還留嗎?”
路衡掃了一旁還無知無覺的路知一眼:“新帝登基,是要大赦天下的。”
姜述無聲歎了一口氣:“是。”
這便是帝王能給的最後的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