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知道過了多久，路知睜開了眼。

腦中似乎還在嗡嗡作響，雙眸一下子找不到焦距，路知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知知你醒了！”耳邊傳來謝衍川緊張的聲音，身體被托起攬在懷中，溫熱的軀體讓路知的意識回爐。

“我怎麼了……”路知看清了面前面容焦急的謝衍川，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

謝衍川忙攬着路知的肩将人扶了起來，借着燭火仔仔細細地将路知看了一遍：“你突然暈過去了，暈了好久。”

路知的目光從謝衍川身上越過，發現兩人還在廟裡，而廟外的天色不知何時已經全黑了。

“已經天黑了？”路知驚疑不定：“我…我昏睡了多久？三個時辰？”

謝衍川扭頭觀察了一下廟外的月色：“天黑了好一會了，應該有四個時辰了。”

“四個時辰？！”路知急地想要起身，卻因身體莫名地脫力摔回了謝衍川身上：“這麼久，你怎麼不帶我下山？！”

路知不信謝衍川背個暈過去的人下山都做不到。

謝衍川像是沒想到路知會說這樣的話，也是愣了好一會才開口：“我…我沒想到。”

“你……”路知又氣又急，一把推開謝衍川想要再次站起來：“不行，我們現在下山去。”

謝衍川被推了一把卻又再次湊了過來，攬住路知的腰把他從地上提了起來，沒讓路知用多少勁：“你身體還沒恢複，我扶着你。”

“我要出去看看。”路知身子确實軟得厲害，也沒拒絕謝衍川的攙扶。

他将手掌按在謝衍川的胳膊上保持身體的平衡，借着力走向廟宇門口。

跨出山神廟的大門，路知便聽到了陣陣蟬鳴。

夜色下的山林漆黑一片，說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為過。

路知完全找不到方向，隻能捏緊了謝衍川的胳膊，努力瞪大眼睛張望。

山神廟中微弱的燭光将兩人的影子拉成了細長的條，直至隐入無邊的黑暗裡。

路知覺得這兩條影子怪得很，一條還看得出個人樣，而另一條的邊緣卻有些模糊，看得人恍惚朦胧。

路知揉了揉眼睛細細看去，又覺得這兩條影子無甚差别，許是自己多心，也就作罷了。

恰好謝衍川在一旁開了口：“夜裡下山怕是不安全，要不我們就在廟裡歇一歇，明日一早下山？”

“也好吧。”路知歎了口氣，本想再叮囑謝衍川幾句，卻在轉身看見身後之物的時候噎了回去：“這是……”

兩人身後的山神廟此時竟散發着柔和的光，兩人并肩站在山神廟前，竟像是身處雲霧中一般夢幻。

而山神廟正中祭着的那尊鳳凰，此時正霞光批身，露出一副金燦燦的尊榮來。

燭火跳動的掠影印在鳳凰的身軀上，那鳳凰竟像動起來一般，在彩色雲霧中騰飛，一道道金光環繞着那神聖的雙翼，在翅膀的煽動下，落下星星點點的金粉，讓整個山神殿都沐浴在聖光下。

謝衍川也看到了這番奇景，他興奮地拉過路知的手，将路知往廟中帶。

路知懵懵懂懂地被謝衍川扯着再次跪在軟墊上，聽着身旁的人雀躍地喊着“神鳳顯靈，快拜神鳳”。

路知惶惶不知所措，身子卻像是臣服一般，跟着謝衍川的步調毫無知覺地拜了。

一拜…二拜…三拜……

随着兩人虔誠地拜定，那彩鳳倏地發出一聲悅耳的啼鳴。

兩人身邊的場景不知在何時變了，路知膝下的軟墊變得鮮紅而豔麗，繡着的金字被壓在身下看不真切。

路知猛地扭頭看向兩人正跪着的廳堂，直直地與那正紅色的“囍”字對上。

他又低頭看去，自己身上正着了一身豔紅的喜袍，身側跪着同樣身着喜袍的謝衍川，正雙目含情地望着他。

路知像是在不知不覺中被那雙含情眼迷住了，四目相對下，他的臉上慢慢染上了绯色，露出滿足而幸福的神情。

謝衍川此時摸索過來，溫熱厚實的手掌用力握住了路知微涼的細嫩雙手。

常年使着刀槍的有力雙手上有一層薄薄的繭子，僅僅是溫柔地撫着路知的手，便讓路知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