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咳!咳咳咳……”路知嗆了一下,露出一個略帶緊張的笑:“呵呵呵呵……有嗎?”
“有的殿下,屬下跟了您二十年了。”勿诠看出路知的緊張,沉默半響才開口:“……不過這樣也好。”
“嗯嗯嗯……”路知低頭吃菜,一臉的苦大仇深,他沒想到勿诠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發現端倪。
路知想着趕緊轉開話題,還塞着滿嘴菜就含糊道:“你剛剛說我可以松口氣是什麼意思?”
勿诠見路知這反應已是心下了然,解釋道:“殿下無需緊張,陛下昨日說殿下大病了一場,好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屬下本來是不相信的,不過看殿下這反應…倒也不像是陛下說謊。”
“啊?我……病了?”路知很滿意路衡已經将他失憶的事情傳了出去,但還是有些怕露餡,不敢多問:“奧…是病了,畢竟睡了那麼久,我還沒問姜大夫我得了什麼病怎麼就會失憶呢哈哈哈哈……”
“陛下請了姜大夫為殿下診治?”勿诠驚訝道:“陛下竟如此好心……”
“他不能請姜大夫給我看病嗎?”路知疑惑道。
“姜大夫是陛下的人,可陛下與殿下關系一直很差,按理說殿下生病……”勿诠小心地看了路知一眼:“在屬下看來,陛下應該更想殿下病死才是。”
“呃……我和陛下關系很差嗎?”其實路知覺得也是。
“殿下别嫌棄屬下說話難聽,但陛下這一個月來确實很奇怪。不過許是殿下失憶的緣故,你們互相對對方的态度都好上了許多。”勿诠回答:“從前殿下和陛下相處是不甚愉快的,平日裡也很少見面。可沒想到殿下這麼一病,陛下竟然帶着殿下在東宮住了下來。”
“啊?那我們本來住在哪裡?”路知問道。
“殿下竟是連這都不記得了。”勿诠表情認真:“陛下本來一直與殿下住在宮裡,卻在一月前和殿下一起回到了東宮,說是殿下得了惡疾神志不清,但又不許我們來見您。”
“屬下平日裡也常去坊間辦事,卻聽到了一些傳聞。”勿诠的眼中充滿試探:“坊間均傳聞殿下挾持陛下妄圖謀權篡位,若不是謝小将軍及時帶兵趕到,這江山就要易主了。而殿下您……因為篡位行為屬實,當場伏誅了。”
路知點點頭,這描述确實和小說裡差不多,但他總覺得哪裡有些對勁。
“殿下是因為陛下一直以來身體不适才替陛下代理朝政,怎麼可能會有篡位之心!”勿诠的表情有點生氣:“這一定是陛下設計誣陷您!”
“……啊?等下……”路知愣了:“代理朝政?”
“是啊,陛下身體不好,平日裡就連朝會和奏折都是殿下您代理的,好不辛苦。”勿诠憤憤道:“甚至有傳聞說殿下早已稱帝,代理隻是冠冕堂皇的虛詞。”
“呃……這些…我是說,代理朝政這事兒,是誰和你說的?”路知有點淩亂了。
“是您說的呀殿下。您雖然以前任性了些,但對陛下還是關心的,以前住在東宮的時候,您可是時常去探望陛下的。後來你們一起住在宮裡,殿下每日下朝後都會去照顧陛下的。”勿诠表情的閃爍被憤怒的情緒蓋過了:“可陛下都不念着您的好,都不願意正眼看你。”
路知:“……”你确定反派路知是去正常探望路衡的嗎。
“殿下可是不信?”勿诠看路知一臉迷茫,不知從哪裡掏出好幾封書信:“那殿下看看這些,這些都是殿下托人從宮中送來的。”
路知随意打開了幾封信件,念了出來:“十二月廿三,今日吾下朝後探望路衡兄長,兄長如往日般不願見吾,隻得遺憾離去。十二月廿四,今日得見路衡兄長,卻未曾想幾句話便起争執,意外受傷,吾心甚愧。一月初三,路衡兄長身體抱恙卻仍衣着單薄,念及無體己之人服侍在側,特派三兩侍從貼身照拂,未曾想遭拒。一月初四,路衡兄長高熱,吾甚心焦,親自服侍在側,卻因不識藥性,緻兄長服藥後昏厥。兄長向來不喜宮中太醫診治,速至民間尋合适神醫進宮。一月初九,路衡兄長吉人天相,雖無高人診治,但病氣已過……”
路知念到這裡,已經看不下去了。
他重重地将信紙拍開,沉聲對勿诠說:“這些信……還有多少,都送去我書房,一封都不許少。”
勿诠被路知吓了一跳,忙收起信件:“是,殿下。”
“吾心甚愧、吾甚心焦……”路知咬牙重複:“真是好心腸的弟弟。”
“殿下……”勿诠聽出路知語氣不對:“殿下向來體恤陛下,是陛下不領情……”
“閉嘴!”路知狠狠一磨牙,牙間發出一聲脆響:“我不管從前的我是如何與你們說的,但從今天起,你們都得給我記住,從前種種均是陛下仁慈,日後我不想再聽到你們說陛下的半點不是。”
勿诠和西殿的其餘幾名侍從均跪地行禮:“是,殿下。”
“都退下吧,勿诠,随我去前院散散心。”路知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我欲與陛下同心,勿诠,特别是你,日後定要謹言慎行。”
勿诠跟上路知的步子,在路知看不見的身後點頭:“屬下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