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鸾殿的主殿果然沒有出乎路知意料,被裝點得濃墨重彩。
整個正殿都透着一股敦煌風采,紅綠色的紗簾垂在圓形門洞的兩側,休憩的矮桌下是一張繁複花紋的地毯,頗有些西洋韻味。
沒有出乎意料,卻也不符合路知對反派路知的刻闆印象。
路知承認廳内這樣的布置雖然不符合反派路知一向在外清新淡雅的風格,但也意外地明豔好看。
雖然和殿門口古色古香的布置有些格格不入就是了。
兩人在矮桌前坐下,路知本想坐在路衡對面,卻猛然一個踉跄。
“啊!”路知驚叫一聲,他發現是自己的長袍下擺被壓住了,但此時的他已經來不及反應。
路知猝不及防地受了下拽的力,一下跌坐在路衡身側,瘦削的肩膀重重地磕在路衡的胸口。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路知發現他的半個身體都被路衡環住,手忙腳亂地從對方懷中掙紮出來,還試圖幫路衡揉一揉被他撞到的胸口:“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站穩……”
路衡抓住路知的手,輕托了一把路知的腰,将人扶正:“無妨,坐我身邊便是。”
路知這才發現他的行為有些逾矩了,他的臉一下子紅了,倉皇地整理自己的衣衫。
這個看起來像投懷送抱的行為會不會讓路衡有情景再現的感覺啊……
但路知不知道的是,反派路知曾經那些惡意的投懷送抱可不止摔到路衡懷裡那麼簡單,他的擔心屬實是有些多餘了。
一旁準備上茶的勿诠将剛剛那幕全看在了眼裡,他一直躲在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路知整理好了衣衫,他才迅速地給兩人上了茶,走的時候還不忘拉上殿門。
即使勿诠再小心,略有些厚重的殿門關上時也不免帶出了些聲響。
路知尴尬到想把自己就地埋了,勿诠這反應明顯是誤會了些什麼。
殿門被關閉的刹那,門外透進來的陽光被隔絕,殿内昏暗了些許,路知才發現正殿竟然連窗都被仆從合攏了。
密閉的空間裡,僅用了幾盞油燈照明,為兩人平添了些許暧昧的氛圍。
路知看向路衡,但路衡恍若未覺一般,泰然自若地端起茶水啜飲一口。
路知不得不承認的是,路衡的側臉完美得不容人挑剔,濃郁的劍眉配着一雙細長銳利的眼,烏黑深邃的眼眸下是高挺的鼻梁,微抿的薄唇又為路衡添上一份堅毅之感。
而路衡的另一半側臉因為光線的昏暗像是隐藏在了陰影中,又給他添了一絲神秘的危險氣息。
與路知略顯柔和的眉眼相比,路衡光憑這張臉就能給人一種氣場強大的壓迫感,但路知卻從未感覺到路衡帶來的威圧。
路衡像是對路知格外溫和耐心一般,将所有的鋒利都收了起來。
路衡放下茶杯,擡手捏了捏對着自己呆呆發愣的路知的下巴。
路知被猛捏了一把回神,發現自己竟然看路衡看愣了,忙收起自己腦中那些想入非非。
路衡其實長得和路知想象中不符,他想象中的路衡是偏柔弱的,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而不是路衡這種英氣強勢的長相。
所以在他認為路衡和謝衍川是一對還認為路衡是下面那個的時候……
路知猛地搖了搖頭,不敢再多想。
路衡以為路知是要掙紮,神色一暗,但也松了手。
“想和我說什麼?”路衡轉頭掩飾了眼底的暗色,主動挑起了話茬。
“啊…哦……”路知想起來自己除了是想回來卷點細軟珠寶,還得想辦法讨路衡歡心,便把心底的想法說了出來:“我想搬出栖鸾殿。”
“……”路衡放在袖底的拳頭捏緊了,沉默了好久才開口:“為什麼。”
“栖鸾殿本就是給哥哥娶妻用的,我不能強占了去。”路知沒有注意到路衡的異樣:“我在這鸠占鵲巢了這麼多年,要是因此耽誤了哥哥的人生大事就不好了。”
路衡垂下眼眸,聲音中的情緒難辨:“從何而來的耽誤。”
“你在太子時期就未立太子妃,現在登基了也沒有立後。”路知說:“雖然皇後的居所應該在宮中,但我住在這裡也不合适了。”
“我以為你知道是我的喜好的。”路衡認真盯着路知:“我不會立後。”
路知感覺自己突然變聰明了,一下子就聽懂了路衡的話,忙勸阻道:“就算是龍陽也不是不能立後,現在朝堂還不算平靜,哥哥總要挑選個合适忠誠的家族才能更好地穩固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