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問的柳柳愣住,是啊,自己怎麼沒想到。
赤焰冷笑,“我的确後悔了,當初不該因為你巧舌如簧就相信你這下三濫的手段。這和那些僞君子們有什麼區别。你知道我生平最讨厭的就是他們。”
柳柳哽住。她最懂赤焰。這位魔尊大人喜怒無常反複無常,如今他這樣,自己如果再頂嘴,恐怕不是受巴掌,就是送命。
柳柳從不懷疑赤焰的狠辣,他對自己,柳柳看不出半點愛意。
柳柳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顆葡萄,遞到赤焰嘴邊,“主上莫急,柳柳相信那個人一直在暗中秘密的監視着陸離,如果那個人發現如今的陸離變成了這副樣子。柳柳發誓,他一定會進入陸離夢境,喚醒他。”
赤焰冷笑,“你這話說得可笑,明明當年害陸離的是他,怎麼如今他會好心冒着這麼大的危險去喚醒陸離?你也說這無窮夢境因為我的法力加持而兇險無比無人能進入。難道那個人如今的法力竟然如我一般、”
柳柳小心翼翼的點了點頭,她怯生生的看赤焰,心裡盤算着說出實情,赤焰到底會發火到什麼程度,“主上,其實您閉關養傷這些年,三界六道新升起一個大門派,那門派的幕後之人,柳柳調查過,應該就是那個人。”
“大門派?”
“婆娑門。”柳柳收了往日的嬌媚樣,認真說道,“三界六道都覺得李忠的萬忠山莊是最大的情報收集站。他們的情報最準确也最快。其實三界六道掌握最多最新情報的是我。”
赤焰點頭,“因為你不停進入别人夢境,又吞噬精魄和冤魂,所以你知道的遠比任何一個神仙妖魔精靈都要多。”
“是的。柳柳本早該把這個消息告訴主上。隻是柳柳覺得——”
赤焰又在冷笑了,“隻是你覺得我功力尚未完全恢複,眼下還打不過他。是吧。你是怕我死,還是怕我連累你?”赤焰一把推開柳柳。
柳柳噗通一聲跪下來,雙手抱住了赤焰的腿,“主上莫惱,是柳柳的錯,一切都是柳柳的錯。柳柳不應該瞞着主上。隻是天地良心,柳柳并非怕主上連累,柳柳隻是擔心主上安危。”
她哭得梨花帶雨,涕淚縱橫。赤焰低頭看着她,終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時眼裡的怒氣已經不見了。他伸手扶起柳柳,“起來吧,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
柳柳驚魂未定的被赤焰扶着重新坐回榻上。柳柳萬分小心的将頭靠在赤焰肩頭,緩緩閉上了眼睛,“我們一定可以親手殺了那個人的。主上你放心,柳柳即便挫骨揚灰,即便灰飛煙滅永不超生,也會保全主上性命,為主上報仇。”
赤焰看着她的臉以及那張臉上尤未幹的淚,也閉上了眼睛。
如果沒有三百多年前那件事,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李绾绾趕回别離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遠遠的就看到陸漸歡坐在客棧門前的台階上,抱着雙膝,東張希望。
李绾绾腳步猶豫,默默的退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暮色四合,夕陽的光照在陸漸歡的身上,為他勾勒出好看的金邊。想必陸漸歡覺得坐着看得不夠遠,于是便站起身來。他開始交集的來回踱步,嘴裡絮絮叨叨的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最後一點華光消散在天際,天徹底黑了下來。天邊第一顆星升起,接着是兩顆三顆無數顆。滿天星辰下陸漸歡站成了一尊石雕像。
他仿佛自天地初開就在那裡,好像要到三界毀滅才會消失。
起了風,烏雲将那些燦爛的星光遮擋。接着便開始下雨。雨從起初的淅淅瀝瀝逐漸變得瓢潑一般。陸漸歡依舊站在那裡,任由雨水淋濕自己。
李绾绾想起了自己離開時哄騙陸漸歡,“你要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可是,在家我看不到你回來。”
“那你怎麼才能看到我回來?”
“我在門口等着呢,就是那些台階下面。這樣你可以第一眼就看到我,我也可以第一眼就看到你。”
雨越下越大,陸漸歡在雨中打了個噴嚏。李绾绾再也躲不住,快步奔出去,陸漸歡果然第一眼就看到她,開心的迎上來。到了跟前卻似乎有些扭捏,“你回來了。淋濕了沒有?”
李绾绾看着早已淋成落湯雞的陸漸歡,他沒有責問自己去了哪為何才回來,反而關心自己是不是淋濕了。
“快進屋。”李绾绾扯着陸漸歡的手,快步跑上台階,進了别離客棧。她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她暗罵自己,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