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該去采買一些新鮮食材,然後去下一個地方。也許下一站會有轉機,會有一些消息。
王家村的山脊上,一男一女并肩而立。那男人黑袍及地,帷帽遮面。他定定的看着從船上下來的陸漸歡,從臉到身形到步态。
“也許,我該去會一會他,”他像是在和那女子說話,又好像隻是自言自語。女子腰肢如柳,面若桃李,她的嘴角帶笑,看着一前一後來到王家村的書生模樣男子和那腰上挂着銅錢的天師姑娘,覺得有趣極了。
陸漸歡腳步緩慢,他一路看到村民們三三兩兩的燒着紙錢。這才想起今日已是七月十五。時間過得好快,記得上次遇到那七枚銅錢的天師姑娘還是濃春時節。也不知道她如今怎麼樣了。
自己當初扔下她實在是情非得已。畢竟自己這身體狀況不能讓她知道,陸漸歡雖然已經不再是陸離,可他還想保有一些體面。
上次扔下那天師姑娘時陸漸歡還給她留了一袋銀錢,雖然不多,但是她節省些,總是夠的。至于那頭發妖怪,陸漸歡沒告訴天師姑娘李绾绾,在她暈過去的時候,陸漸歡已經收服了那妖怪。隻是一番鬥法之下,他又發作了一次百鬼噬咬。李绾绾暈過去的三天,陸漸歡也正痛苦的爬不起床。
如果當時他有力氣,一定不給天師姑娘機會,直接就把她丢在岸上。這三百多年來陸漸歡已經習慣獨來獨往,他不想和任何人有交集,更不想拖累任何人。
李绾绾醒來的時候發現身上多了一袋子銀錢,雖然不多,但是她覺得自己節省一點總夠了。于是她帶着這袋銀錢,嘴上罵着該死的臭大夫破書生陸漸歡。一路向南。不知不覺從濃春走到了初秋。
今日到了王家村。
一路上她看到三三兩兩的村民燒着紙錢。才想起今日正是七月十五。李绾绾有些振奮,她摸摸已經癟掉的錢袋和肚子,覺得這月圓之夜的鬼節,總會有點活幹。
聽說七月十五鬼門開,如果自己捉個鬼賺點路費,那豈不是沒事一樁。隻是這哪裡有鬼?
她總不能随便抓個村民就問家裡是不是鬧鬼吧?李绾绾一雙眼在村民們身上掃來看去。見他們都滿臉哀色,正在祭奠親人。也不便随便抓人去問。
她往村子裡走,尋死實在不行今晚就住個破廟之類的。反正自己沒錢住不進客棧。
咕噜噜,五髒廟鬧騰起來。李绾绾四處瞧,悲哀的發現這王家村居然沒有一家飯館或者客棧。她摸摸癟掉的肚子,突然發現路邊長着一串串猩紅色的果實。
這果實李绾绾見過,能吃。她開心的摘下來不少,小心的試了試沒毒,這才放心的吃下去。李绾绾填飽了五髒廟,繼續朝村子深處走去。
村子不大,很蕭索。每一家的距離很遠,李绾绾一路走着一路覺得奇怪,隻是說不出來到底是哪奇怪。
雖然一路上她看到了不少燒紙錢的村人,可是就是好像不對勁。到底是哪不對勁呢?李绾绾看着路邊跪着燒紙錢的母女倆,那小女孩看起來隻有五六歲年紀,婦人也很年輕。她們滿臉哀色,哭得悲悲切切。
母女,女。李绾绾心狂跳,,突然發現到底哪裡不對了。是了,就是這樣。都是女的。她一路走過來看到的都是女的。
無論是路邊燒紙錢的,還是開店的,都是女的。她至今為止沒見過一個男人。
李绾绾強壓住内心好奇,走到那對燒紙錢的母女身邊。也蹲下來拿起一疊紙錢扔進火裡,悲悲戚戚的哭起來。
年輕的婦人有些好奇,停了手上動作,看了看李绾绾,卻什麼都沒說也沒問。倒是小女孩,歪頭看着李绾绾,童稚的問她,“姐姐你為什麼哭啊?”
“那你為什麼哭啊?”
“我娘說,我們要祭奠親人。隻有多多燒些紙錢,我爹和我爺爺在那邊才能過得好有錢花。”
“你爹和你爺爺都去世了麼?”
“娘說他們都去了很遠的地方,不回來了。姐姐你呢?”
年輕的婦人在此時扯了小女孩一把,低聲呵斥,“别胡說。”
“我沒胡說,不是娘說的麼,我爹和我爺爺都去了好遠的地方。和二伯三大爺他們一起。”
“小孩子不懂事胡說的。姑娘别往心裡去。姑娘這是?”婦人笑的不自然。
李绾绾拍拍手站起身來,彈了自己腰間的七枚銅錢一下,那些銅錢發出好聽的聲音,“天師,捉鬼天師。當然,妖怪的事我也管。說說吧,村子裡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