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是張正則為過門的娘子?”
謝花眠驚呼。
“别胡說,正則與崔女郎的婚事未成,嚴格上說,正則隻能稱之為兄長。”
畢竟崔老丈也算撫養了張正則長大,崔老丈當得起養父之稱。他們親事未定,崔盈盈和崔老丈就出了事情,且不管怎麼說,崔盈盈在外人看來确實入了周府。
沈行雲看向鴉九,“鴉九,你去把張正則帶出來,讓他去認認人,看看死者是否是那崔家女郎。”
“恐有難度,死者面容被毀。”李朝顔皺着眉頭說道,“鴉九,你去問問張正則可知崔盈盈身上有沒有什麼印記、疤痕之類的,回來告訴我。”
“是,大人,李女郎。”
鴉九走後,正堂内隻剩四人。
“你們還打聽到了什麼一并說了吧。”
沈行雲說着,看了李朝顔一眼。
公子野雖然剛接手自家生意不久,對于周家還是知道一點的,“周家現任家主叫周正清,娶了淮南道濠州知州郭笠嫡次女,郭疏影。那周家二郎君周明誠就是她生的。
周家大郎君在周家是個說不得的事兒,他的生母不詳,隻知是周家主母還懷着周明誠的時候周正清帶回來了個五歲孩子,之後就成了周家大郎君,取名為周南風。外面都在傳那周南風是外室所生,周正清去母留子。”
公子野說得有些口幹,喝了口水繼續道,“周正清是符離遠近聞名的大善人,周南風在外風評也不錯,就是那二郎君周明誠不太好,仗着家中蔭蔽,喜歡出入風月場所,被他碰上的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子都被他納入了府中,那樂天堂的東家就是他。”
崔盈盈就是如此,和崔老丈上街賣豆腐的時候被周明誠遇上了,轉頭帶着一群打手上了門,其中不乏威逼之意。
城門早就有周家的人在守着,想跑也跑不了。況且周家在符離勢力頗大,不看僧面看佛面,周明誠發了話,根本無人敢惹。
鴉九前來回禀,“大人,張正則說衣服确實是崔盈盈的,崔盈盈手腕處有一道疤,是幼時從高處摔下所緻。”
李朝顔搖了搖頭,“不是崔盈盈。”
不是崔盈盈卻又穿着崔盈盈的衣服,那她到底是誰?
正當沈行雲決定去周家走一趟時,一直避而不見的縣令林同舟突然出現了。
林同舟突然推門而入,眼神掃過室内幾人,最終定格在沈行雲身上,笑意在嘴角勾勒,卻未觸及眼底,“沈大人,忙着呢?”
沈行雲擡頭,望着林同舟問道:“林大人,有什麼事嗎?”
林同舟微微一頓,眼神閃爍,“這不是聽說沈大人最近忙于林員外的案子嗎?”
“林大人有事直說。”
“聽陶師爺說又發生了一樁命案,我擔心大人忙不過來,一聽聞消息就過來了。”
林同舟笑着回應。
沈行雲眼神上挑,“哦?林大人倒是消息靈通 ,這麼說來,林大人是過來為我解憂的?”
聽聞沈行雲毫不客氣的話,李朝顔幾個默默地收斂了存在感。
他們就是些小卡拉米,給人塞牙縫都嫌小。
林同舟微笑着,似是沒聽懂沈行雲話裡有話,“大人說的話林某不敢當,林某身為符離縣令,掌管一方,自然是要為百姓着想。沈大人是在找女屍家人吧?”
沈行雲不置可否。
林同舟繞了一圈,步入了正題,“這事沈大人不用查了,唉,也是可惜了,年紀輕輕怎麼就這樣想不開去跳了河。”
“林大人似乎知道?”
沈行雲冷笑,這人一直避而不見,自己沒找他,如今倒是自己跳出來了。
“也是湊巧,前幾日一直忙于巡田之事,沒能趕回來。這女屍的家人是林某治下吳家村的一戶農戶,靠租田為生,一家六口人,父母仁慈,兄弟和善。自殺的是他家的大姐兒吳春草,前些日子因不滿父母給她定的親事,鬧了些口角,一時想不開,就跳河了。”
林同舟說完,神情惋惜,感慨萬分。
隻是室内無一人回應他,自讨了沒趣。
林同舟臉色一僵,随即又恢複了常态,“沈大人專心查林員外的案子就好,吳春草的事就交給林某處理,同舟定會把事給大人辦得漂漂亮亮的。”
沈行雲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直視着林同舟,語氣中帶着幾分質問,“林大人如何得知這吳春草是自殺溺亡而死?”
林同舟被沈行雲突如其來的質問震得一時語塞,汗水悄悄爬上了額頭,他結結巴巴地回道:“這、這不是有仵作驗了嗎?”
李朝顔的突然插話,打斷了原本緊張的氛圍,她笑容狡黠,插話道:“林大人,驗屍格我隻交給了沈大人一人哦!”
可别拉上她。
“這這這……興許是陶師爺那邊不知從哪聽到的,就和我說了。”
林同舟深吸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那林大人要怎麼處理吳春草的案子呢?”
沈行雲看着他,向後靠坐。
“回沈大人話,既然吳春草是自己跳了河死的,屍首理應歸還給他的父母,也好盡早安葬,撫家中老母哀思。”
“林大人既然知道吳春草怎麼死的,那也應該知道吳春草被人發現時的樣子。請問林大人這吳春草是如何在死了的情況下能把自己四肢綁住挂在樹上?”
“興許是孩童的惡作劇罷了。”
沈行雲望着林同舟,緩緩開口,“林大人,你信嗎?”
林同舟沒有回話,低着頭,雙手自然地放在兩側。
“林大人這身官服倒是挺好看的。”
良久,沈行雲開口道。
“大人,吳春草的父母,吳鐮和吳王氏來了。”
林同舟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
信嗎?自是不信。
不管沈行雲如何,林同舟說完,便退了出正堂。
吳春草的父母吳鐮在縣衙外大門處,說什麼也不肯進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