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拔劍,怎能後退?”
君既明輕聲反問他。
桂小山聽了,心中長歎:此情此景,倒是有些能和秋老大共情了。過去面對倔強的自己時,秋老大心裡的感受恐怕和此時的自己一樣吧!
君既明不肯走。
桂小山暗自思忖,不然,把師父給的護命寶貝借給師弟?是自己拉着他過來的,總不能讓他折在這裡。
“你能接他幾招?”
沉思之際,耳畔卻響起君既明的聲音。桂小山擡頭看去,頗為認真的想了想:“十五招之内。”
“極限了麼?”
“……”桂小山不太肯定的說道,“勉力一試,或許能過上二十招。但他會給我這個機會麼?”
君既明擡眸望去。
黑袍人擊退了桂小山一招後,許是試探出了他們的深淺,不欲再和他們糾纏,已然回頭轉身,想要繼續去挖越芳時的靈種。
元嬰中期……
若借助陣法,恐怕這黑袍人的修為遠不止元嬰中期。
必須要想辦法把暗窟陣法的操縱權奪過來。
否則,幾乎沒有勝算。
“拖住他。”君既明簡單明了,與桂小山交代道。
“好。”桂小山一句多餘的話都沒問,就已經打算執行到底,“盡力。”
“嗯,兩個要求。第一條,保住命,第二條,拖住他。”
石台上的陣法若隐若現。
桂小山拖住黑袍人,自己才有機會過去看一眼。
除了桂小山之外,還有一個魔族也該出手了吧?
餘光掃過身後陰影。
君既明想到,自己放任這個魔族跟在身後進來,他如果懂事,便該知道要做什麼。
若不是借助了自己的力量,這位魔族離真正的暗窟密室還差得遠呢!
黑袍人的身形,擋住了一部分石台。
不會錯的。
整個暗窟的陣眼核心,就在石台之上。
“好!”
桂小山應下。
此時此刻,他必須選擇相信君既明。
放手一搏。
耳垂上,銀鈴所化的銀色印記減少了一顆。
與此同時。
桂小山的修為驟然提升至金丹期!
長鞭再度出手,借着黑袍人分心之際,卷住扯開了他的左臂!
角落裡。
一點兒也不起眼的。
絲毫沒有存在感的。
燭草坐在地上,雙手抱膝,神色淡淡看着黑袍人與桂小山纏鬥。
她挑選的位置很安全,利用躲避碎石的機會,她從石台邊上挪到了石室的角落裡,遠離了戰鬥的最中心位置。
接下來,隻要她保持小心警惕,躲開會波及到自己的餘波,就能平安無事……
漫無目的的眼神驟然縮緊。
燭草與君既明對上視線。
“……”
這個人……
燭草頓住了。
君既明也在看她。
燭草一點兒也不起眼。
黑發、黑衣、黑眸,在昏暗的石室角落裡,幾乎要與石壁融為一體了。
但當真的站在這裡時,想把燭草忽略過去,是一件很難的事。
君既明與她對視。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姑娘。
容貌普通,衣着普通。
甚至隻是凡人。
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不普通的點,那可能是:這個普通的凡人女子,出現在了她不應該出現的密林暗窟,并且是在暗窟的核心要害處。
君既明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這就是荊懷口中的“恩人姐姐”。
——燭草。
因為她的眼睛。
君既明很熟悉這樣的眼神。
這種不甘心的眼神。
平靜之下醞釀着風暴的眼神。
她隻是在等一個機會。
就如同燃燒蠟燭上的焰火,總會要到某個臨界點才迸裂出噼啪作響的火花。
她一點兒也不像是燭家人。
君既明心想到。
或許,她隻是恰好姓燭?
恰好也生長在清江附近?
視線從燭草腰帶裡隐藏的小木筒掃過,君既明什麼話都沒說,而是選擇朝燭草笑了笑。
燭草怔住。
她看出來了。
那是一個帶着鼓勵、肯定意味的微笑。
手不自覺挪移到腰帶上,隔着腰帶布條,摸到堅實的木筒輪廓。
飄搖的心安定了。
這個與玄清教弟子同行的人,發現自己的秘密了嗎?
可是他并不打算拆穿自己。
為什麼,那個玄清教弟子出手了,這個同行的人卻不去幫忙呢?
難道他和自己一樣,也在等待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