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剛才買藥時,藥鋪老闆見她散着發,孤身一人,又是買……那種藥,與自家夫人對視一眼,說什麼也不肯收下阿晚用來抵錢的耳墜。
别的珠钗翠環,都因為走得急沒帶上,阿晚取下這對耳墜時,免不了想起它們被素續緣幫忙穿戴的情景。
她醒醒神,還是堅定地把它們放在手心,遞了過去。
陰雨綿綿,一如她此刻的心情,現在冷靜下來,阿晚又覺得沒個交待也不行,痛定思痛後,她決心寫一封告别信寄回琉璃仙境。
……
“續緣?續緣呐,你和阿晚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她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啊……?”
屈世途神色步履皆匆匆,都道武林局勢變幻難測,可屈世途不懂的是,為什麼兩個人的關系也能複雜至此,上一秒還在卿卿我我,隻隔了一晚,就要分道揚镳?
聽到解除婚約四個字,于玉波池畔枯坐許久的素續緣才稍微有了反應,放在膝上的指尖動了動。
自從那天清晨,阿晚當場跑路躍入玉波池中,素續緣緊随其後卻晚了一步,池下找不到半個人影,估計是阿晚借由陣法轉移。
等素還真趕到,素續緣身上隻披了件外衫,他半天嗫嚅不出一個字,但是眼中像蒙了一層水翳,雙目放空,看得人那叫一個心疼。
“……爹親,如若不是她自己想起來,而是續緣幫她恢複了記憶,她是不是也會立馬走掉?”
素還真走過去拍了拍兒子,不意瞥見素續緣肩頸紅痕,急忙錯開眼神,幫他衣領上攏。
“……續緣……你要相信阿晚,她不是始亂終棄的人。”
“她怎能走得如此決絕,都不回頭看一眼,她真能打定主意不再回來,不肯再見我嗎?”
素續緣漸漸語無倫次。
“續緣……續緣能不能再讓她重新忘掉?”
這思路是越來越偏了,素還真斥道。
“續緣!”
“……”
素還真溫聲相勸。
“續緣,你要給阿晚一點時間,消化這麼久以來你們二人的關系。”
素續緣聽了,等了,等來的是一封告别信,他默默打開五指,低頭看向兩樣掌中之物。
是他親手做的桃花發簪,和她贈予他的錦鯉玉扣,原是想着由他收好等她回來,如今是他再也還不回去了麼?
……為什麼?阿晚明明說過的,還說無論如何都認準是他……如今這就不要他了?
“都是我的錯……一定是她怪我欺瞞,認為我戲弄了她。”
屈世途覺得頭要炸開,“這……怎麼能算是戲弄,你一腔真心,她不是不知啊。”
“……或許正是如此,她原先隻将我作晚輩看待,突然發現我對她存了那種心思,又是這麼多年……一定是讓她無法接受,叫她厭惡了。”
就像初次那晚,天知道素續緣被她抱着的時候有多歡喜,沒親幾下就天旋地轉,順勢躺倒床上。
阿晚聽了他的規勸,要等到兩人成親之時,可是……她又問他,能不能再親一下?能不能再抱一下?
自是求之不得。
衣裳如花綻散,穿着衣服的抱,就變成了脫了衣服的抱,一發不可收拾。
欺她失憶才有的夫妻之實,如今大夢初醒,阿晚眼裡的驚恐無措,和拼命掙開他的動作,光是再回想,心髒都疼得輕輕抽搐。
“屈阿伯,她寄來的信箋在哪?”
“……在這兒,你要這信有什麼用?”
屈世途取出一顆紅珠,素續緣認得,這确實是她的信物,伸掌接過。
素續緣沉眸站定,“我要去找她,婚書……婚書已經定下,不能半道改悔的。”
屈世途歎氣,“若阿晚下了決心,這一紙婚書,恐怕還真困不住她。”
“而且我們……我們也有了夫妻之實,續緣自當要負責到底。”
屈世途搖頭,“若她像你爹親一樣,第二天起來就不認賬了,剩下風采鈴帶着你……”
素續緣目光幽幽,噎得屈世途把剩下的話都咽回肚子。
“……咳,信中沒有交待她的任何去向,你準備去哪裡找她?”
素續緣心裡已有了目标,既然阿晚恢複了記憶,那一定會去她當年為自己購置的退隐居所,曆經連年戰亂,那裡早就不複當年模樣。
但是素續緣一力将那宅子保留了下來,又以“桃”為題取了名字,三月桃花倚春風,漫天紅豔開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