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續緣放下筷子,遲疑道,“……續緣見過你的字,确實和爹親筆法相似。”
“那就奇了,我分明沒見過素還真,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也許……”
素續緣心裡一緊,“……也許……?”
阿晚眼睛發亮,“也許真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個金手指,外挂!讓我成了書法天才!”
素續緣:“……”
素續緣幹脆為她添菜,“好好,書法天才晚姑娘,這盤鮮筍再不吃就涼了。”
何止書法天才,阿晚稍後不久就發現自己連剩下的琴、棋、畫,也無師自通,吓得她趕忙下廚,結果還是熟悉的一鍋出,還是熟悉的一鍋炖,這才稍稍放心。
嗯,還是她自己沒錯。
“阿晚姑涼~咿呀,這鍋是森莫東西?”
上門拜訪的央森被這鍋散發着神秘氣息的不明物質吸引了,又緊張又躍躍欲試。
“我做的,學名‘鐵鍋炖菜’,其精髓……在于菜樣多而不雜,亂中有序,書執令可要嘗嘗?”
“好呀好呀……啊對了,我這次過來是有正事要辦,阿晚姑涼,央森代學海無涯向你求證,你是不是曾經從滅境邪靈的手中,救過一位名叫史波浪的孩童?”
阿晚放下鐵鍋,和素續緣對視一眼。
這個反應,讓央森知道自己找對人了,他也不見外,興緻勃勃地加入他們兩人一起圍坐桌邊。
央森會有此一問,是因為孽角已被學海無涯所擒,而史波浪要為義父求情,誓在門外長跪不起。
這可就讓人為難了,一方面,孽角殺害學海門徒磨墨人,負隅頑抗在先,拒不配合在後,态度極其惡劣。
另一方面,是樂執令月靈犀把史波浪帶上庭審,娓娓講述了孽角乃是之前開設養生堂,造福百姓的黑狗兄的故事。
如果證明了孽角仍心存向善之心,則可免去死刑,改為終生監禁,教其悔過。
雖然庭審時央森不在,可也不免對此案上心了些,除了教孽角悔過之外,從旁人描述裡,也可窺見史波浪對這位義父的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史波浪還說,殺害磨墨人的非是孽角,是滅境邪靈造化弄神,且行為手段極端兇狠殘忍!”
身為半個親曆人的阿晚,對事件的真相也算有話語權了,她開口道。
“磨墨人确實是造化弄神殺的,這樣還是不能洗脫孽角這項莫須有的罪名嗎?”
央森歎氣,“真是造化弄神的話,又有一點十分可疑了,那就是……史波浪是怎麼從滅境邪靈的手下逃出生天的呢?也是因為這一點,射執令以治傷為由把史波浪留下,擇日再對孽角一案再審。”
阿晚心下一片柔軟,史波浪真的是個早慧的娃,早慧得令人心疼。
“史波浪是我和風大夫出手相救,他沒有提到我們的名字,是知道我們不想被牽扯進江湖紛争,所以甯可被人誤會。”
聽明白故事始末,央森同樣對史波浪大為贊許,雙手合十欣喜道,“原來真是你們!那太好了!阿晚姑涼、風大夫,你們可以去為史波浪證明嗎?”
“去啊,人家小朋友都這麼有勇氣,何況我們這些大人。”
稍頓了頓,阿晚望向從頭到尾,未發一言的素續緣。
“我和央森過去學海無涯就好,風大夫,就麻煩你留下看家,等我回來咯。”
她故作輕快的語氣,也沒讓素續緣緊蹙的眉頭松開些許,相反,還擰得更緊了。
他拉過她的手,掌心相對,用一個動作就表示了内心的不情願。
見此一幕,央森幹咳幾聲,默默退出門外,素續緣這才繼續開口,眼神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祈求。
“……續緣也想同去。”
“哈哈哈,我又不是去玩,你去做什麼?”
素續緣還是牢牢注視着她,并不接話茬,阿晚也不笑了,低下頭道。
“……你也感覺不對?”
“既然史波浪不肯說出我們的名字,學海無涯又是從何得知?此舉分明是故意引我們前去,可學海無涯是儒門正派組織,續緣想不通……他們為何要如此行事?”
阿晚歎息一聲,“央森也不知實情,可能覺得自己隻是幫忙吧。”
這麼回答就是承認,素續緣拉着她的手更緊了,“可是與之前滅境妖僧,妖溺天尋釁上門有關?”
“對,咩咩是孽角的女兒,他們想斷絕孽角最後一絲為善的可能,史波浪有雅僧佛公子庇護,那就隻能從我和你身上下手了,所以……”
心緒不甯的何止素續緣一人,阿晚俯下身,湊近素續緣的耳畔悄聲絮語。
“續緣,你放心,我對敵人不是一無所知,我說回來就一定能回來。”
溫熱吐息近在咫尺,交疊的袖袍下,是兩人不自覺回握的雙手。
“畢竟是在學海無涯,邪靈不敢有大動作,但是你……你要留在外面,這樣才能接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