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幹巴巴道:“您說笑了。”
“克斯特林主管,你覺得這好笑嗎?”以利亞看着他。
“不、不好笑。”
“卡西迪會長一直很關注貴單位的納米技術應用,不瞞你說,這次冒昧前來,也是受會長之托。”以利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連萊納德都差點相信事實本來如此,他敢打賭,就算貼到以利亞臉上,也休想看到一絲肌肉顫動的痕迹。
羅斯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差了,僵硬地牽動嘴角:“卡西迪會長注意到我們的小情況了?”
以利亞嗤笑:“也許你不願意相信,但倒着下的雨其實挺顯眼的。”
“但那真的隻是個操作失誤,我保證,隻需要……”羅斯話音未落,樓道裡驟然響起刺耳的警笛聲,一短兩長,緊跟着,又是一短兩長。
一聽到警笛,羅斯的臉色就變了,剛要往外走,辦公室大門就被人用力推開,一個技術員跑進來,驚慌失措地喊道:“主管,賓德組長出事了!”
納米設備組辦公室裡,一個皮膚白皙頭發金黃的男人橫躺在地上,下巴和脖子浸在血泊裡,瞪着眼睛死了。
近距離目睹死亡現場,再加上空氣中血液和嘔吐物令人不敢恭維的味道組合,萊納德本以為自己也會吐出來,但不知為何,胃竟然老老實實地待在肚子裡沒有造反。
以利亞倒是夠冷靜,問那技術員:“賓德出事的時候都有誰在?”
技術員剛才已經出去嘔吐過,但看起來随時還能再吐一次:“我、我在,賓德組長說他肚子痛,然後就開始吐血,我就立刻去找羅斯主管了。”
羅斯眉頭緊皺,連連搖頭:“一定是突發疾病,真是太讓人痛心了。”他說完又嚴厲地看了技術員一眼:“但這不是你拉響警報的理由,年輕人。”
技術員瑟縮了一下:“不、不是我。”
羅斯皺眉:“那是誰拉的?”
技術員更緊張:“我不知道,它、它忽然就響起來了,肯定是自動觸發。”
“怎麼可能?”羅斯生氣起來,好像擺在眼前的問題不是出人命而是警報故障似的,“去看監控,我要知道是誰拉響了警報,快去!”
“看監控恐怕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克斯特林主管。”以利亞趁他們說話時已經自作主張檢查了賓德的電腦,把屏幕上的結果指給羅斯看:“警報是人工智能系統觸發的,因為有人在系統裡下達了一道指令,解除穹頂之下全部納米光粒子的工作狀态。”
羅斯頓時大驚失色:“這不可能!”他幾步小跑沖到電腦前,難以置信地瞪着屏幕,指令明明白白地寫在上面,他愕然半晌,喃喃道:“這不可能,光……我們明明還有光。”
“當然,指令觸發了技術安全協議,被及時解除了,這種事動動腦子就能想得通。”以利亞說道,他全神貫注地盯着電腦,沒注意到自己的話越來越刻薄,“順便一提,比起人來,貴單位的人工智能系統倒是盡職盡責。”
羅斯忍不住說:“這些事還是交給警察們來做吧,教授,我們回辦公室去,喘口氣。”
以利亞恍若未聞,又問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負責全息降雨的就是這位賓德組長咯?”
羅斯咬住牙,幹巴巴地回答:“是啊。”他恨不得把以利亞直接推出門去,卻又忌憚對方的身份,早有傳聞此人與納米雲委員會的會長過從甚密,連某位政界高層對他也青睐有加。
“那麼賓德先生的死因就大概清楚了。”以利亞離開電腦,在賓德的屍體旁蹲下,并起兩根手指按了按屍體的腹部,他一用力,腹部立刻随着手指陷了下去,把手拿開後仍沒有回彈,如同洩了氣的足球。
“髒器破裂導緻内出血?”萊納德在以利亞身後探頭探腦,猜測道。
“破裂這詞恐怕還太委婉。”以利亞站起來,“等警方的解剖結果出來,我們就知道他身體裡到底還剩幾個内髒了。”話背後的含義讓萊納德胳膊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被腐蝕了?”他低頭瞟了屍體一眼,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那種程度的腐蝕不可能從外面看不出分毫來。
“被吃了。”以利亞言簡意赅。
萊納德打了個激靈,他上一次聽說喜歡吃人内髒的還是漢尼拔·萊克特,而漢尼拔肯定也做不到不開膛破肚就吃人内髒。“被、被誰吃了?”他忍不住問。
“被一種很小的東西。”以利亞賣了個關子,又轉向羅斯,一臉嚴肅地通知他,“聽好了,你們的納米雲系統被入侵了,克斯特林先生,如果你還在乎自己的職位,或者小命的話,我建議你盡快聯系納米雲委員會,告訴卡西迪會長,影蛉蟲入侵,危險等級S,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