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有不明所以地看着雲月:“怎麼了?”
雲月面色突然嚴肅起來,一把拉過殷禾的手仔細查看,殷禾這才注意到,自食指指尖處有一道暗紅色的,像是蛇爬似的紋路正向下蔓延,此刻已經蔓延到掌心上方。
“這是什麼?”殷禾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的手,不痛不癢的,但是總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月面色有些沉重:“我在一本醫書上看過,之前我們遇到的那隻雙頭蟒,名為赤奴,赤奴的妖丹可解萬物之毒,将其妖丹制成法器佩戴可不受任何毒物影響。”
雲月随即想到什麼,又頓了頓道:“但是赤奴本身的血液就有劇毒,凡沾染到赤奴血液的人,将會逐漸變得不通人性,暴虐嗜血,蛇紋長至心髒之時……”
“會怎麼樣?”一旁閉目打坐的宋帆蹙眉問道。
雲月看着殷禾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爆體而亡,再無生還可能。”
殷禾的心直落谷底,覺得自己的血液都涼透了。宋帆看到殷禾臉色發白,心中生出一股愧意:“是我無能,沒有照看好師妹。”
殷禾搖搖頭:“這怎麼能怪師兄呢,當時的情況,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宋帆轉頭看向雲月,急道:“你光說些吓唬人的,可知有什麼解法?”
雲月搖了搖頭:“赤奴之毒唯有其妖丹能解,現在赤奴早就被羽山少主砍成齑粉了,還談什麼妖丹?”
話音一落,殷禾和宋帆對望一眼,眼神雙雙亮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有救!”
還好謝遲沒有将赤奴丹一并毀掉,宋帆将殷禾一把提了起來:“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去找羽山的人。”
正當殷禾起身之時,掌心突然迸發出一道刺眼的紅光,光芒越來越盛,将宋帆隔絕開,殷禾感到一股柔和的風萦繞在自己周身,有源源不斷的靈力從那石頭中釋放出來,殷禾感覺到身體變得前所未有的輕盈,而掌中的那塊玉石也在不斷變幻形狀。
殷禾吓了一跳,想要把那塊石頭扔出去,卻好像牢牢粘在手上似的甩也甩不掉。
一旁宋帆一看,立刻道:“别動,這是結契儀式,閉目凝神,氣沉丹田,将靈氣引入體内。”
殷禾聽了宋帆的話,立刻閉目照做,感覺到周身力量充盈無比,待她運轉一周天以後,她在自己的識海中隐隐約約感覺到有一股力量被包裹着,即将破殼而出。
殷禾想要引導那股力量再進一步,卻感到周身那股充盈的靈力已經枯竭,掌中的石頭也停止變化,最終化為一把通體赤紅的長劍,劍身上遍布繁複的金色刻紋,看起來像是某種古老的文字。
殷禾探了下自己的靈海,果然發現自己進境了,離金丹期僅僅臨門一腳。
雲月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靠在宋帆身邊道:“小師妹真乃天選之人,你說咱們怎麼就沒這奇遇?”
宋帆的神色卻不那麼輕松,他的視線在殷禾身上停留了很久,半晌才道:“這未必是件好事。”
雲月沒有看出來,宋帆确是實打實的在外曆練過的,眼界自然不弱。
殷禾的長相一直是秀雅溫和的,就算不說話,一雙盈盈的杏眼也是顧盼生姿,看着就是個讨喜的模樣,而此刻的殷禾雖然模樣未曾改變,宋帆卻明顯感覺到,殷禾的氣質和之前有了一些細微的區别。
顧盼之間那股靈氣被眼底一縷隐隐的暗紅覆蓋,細長的眉一挑,眉眼間無端透出一股妖異之态。
尤其是方才擡眼看着他的一瞬間,竟然有種讓他遍體生寒的感覺。
好在殷禾一瞬間就恢複了正常,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些改變。
宋帆暗自心驚,但他能力有限,隻能等回雲清宗将此事禀明師尊再作打算。他沉默了一陣,轉了話題道:““靈劍既已認主,你打算叫它什麼?”
殷禾垂眸思考了一陣,搖頭道:“太突然了,我還沒有想好。”
記挂着殷禾身上的毒,雲月有些着急道:“别磨蹭了,我們先試着去找找羽山的人,謝遲拿走了赤奴丹,恐怕也有用處,不早些,怕是連灰都看不見了。”
宋帆此刻也冷靜下來,想了想:“先去找大師兄他們會合吧,再往前深入,我們去了也隻有送命的份。”
三人剛走出洞穴,便看到了迎面而來的顧聞舟。
殷禾意外道:“這麼巧啊師兄,正要去找你呢。”
一旁宋帆抖了抖手上的追蹤符:“你别說,還真管用。”
顧聞舟自然是注意到宋帆的追蹤符,猜測到他們這邊出了事,便提前動身過來尋他們。
感覺到顧聞舟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殷禾有些不明所以。
“怎麼回事?”顧聞舟冷聲問道。
簡單了解了事情經過,顧聞舟蹙眉道:“簡直是胡鬧!謝遲是什麼人,他手上拿着的東西豈是你們想要就要的?”
殷禾此刻聽到謝遲的名字還是有些陌生,她似乎還不能将那個記憶中的少年和謝遲這個名字劃等号。
曾經的泛雪不要說赤奴丹,就算是天上的星星也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恐怕現在她死在他面前,謝遲也隻會面不改色地從她的屍身上跨過去。
“唉。”
顧聞舟頓了頓,又歎了口氣,方才他感覺到秘境内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劍氣,他神色有些無奈:“謝遲應當很快就會破境,現在再想去追,哪裡來得及?”
雲月發出一陣驚呼:“這麼快!”
“也許對謝遲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罷了。”宋帆想起之前在山谷中那浩瀚如海的劍意,有些神往地看向天邊。
有些人一出生就站在頂峰,驚才絕豔,更襯得他們這些人如同蝼蟻一般。
顧聞舟敲了下宋帆的腦袋:“知道人家厲害,便要更加努力修行與之看齊。”
“回去便跟着我繼續練劍。”
“啊,我不要!”
顧聞舟的嚴厲可是出了名的,作為大師兄從不手軟,每個經他手下練出來的師弟們總要哀嚎個三天三夜。
殷禾看着宋帆和大師兄鬥嘴,突然想起之前在懷水鄉的日子。
身邊那個少年總愛逗她,殷禾一惱便總愛擰少年腰上的軟肉,直到泛雪痛呼求饒為止。
那時候總以為日子會就這麼平淡溫暖地過下去,那些不起眼日常,如今也成了回不去的過往。
“轟——”
一陣巨大的轟隆聲伴随着地動山搖。
殷禾身後有人驚呼道:“哎,天上那是什麼?”
“天呐,不會是破境了吧。”
“快看!是羽山的少主謝遲!”
殷禾朝着人聲議論的方向看去,隻見原本深重的霧氣漸漸散去,秘境内無分晝夜,而此刻流光溢彩的晚霞猶如絢麗的錦緞,黃昏的餘晖透過雲層傾灑而下,照亮了整片大地。
謝遲就站在離殷禾不過百米的上空,衣袍被風吹的獵獵作響,他站在高處,單手持劍,仿佛腳踏流雲,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殷禾看着謝遲周身渡光,宛如神衹的模樣,忽然想起來。
曾經的謝遲,是什麼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