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敲門聲,風吟從榻上坐了起來。
“你不必開門,我隻簡短說幾句話。”沈蘭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風吟應了聲:“嗯。”
沈蘭息盡量簡短地把次日可能遇到的敵人以及應對辦法和她講了一遍,就先離去了。
風吟一夜好夢。
次日醒來時,天還未亮,她倚靠着圓枕,回想起沈蘭息前一夜睡前告訴她的内容。
據他說,魔族第二天派來的,絕不是和昨天一樣的小角色,而是他們族内頗有威望的青年将軍,元逆。
元逆這個魔可不一般,就連風吟這種光靠着識海裡的一丢丢知識走天下的丈育,也知道他的名字。
魔族的三把手,道德感很低,殺心很重,還喜歡欺男霸男,曾靠着兩把飛鐮殺穿了紅塵十二國的三分之一,在一衆人族凡修的耳朵裡,已經是聲名狼藉,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元逆不僅自己來,還會帶着魔族新起的一支精兵,他們個個身形魁梧,面貌可怖,殺紅了眼時,會透出茹毛飲血,折骨奏樂一般的野性。
若是放在平日裡,以風吟和沈蘭息二人的水平,在元逆的攻勢下,是守不住千胤城的。
但這一天,長晏宮的外援會在辰時結束之前趕到,也就是說隻要他們能堅持滿不足兩個時辰,就可以坐擁這場守城戰的勝利了。
風吟弱而不慫,她趁着太陽沒升起來,走到窗前,向着遠處的星霓海許了一個簡短的願望。
希望千胤城能守住。
她換好衣服,虔誠地将星辰環從牆上取下,然後步子輕快地下了閣樓。
根據沈蘭息的描述,前一天的暗箭并非是由弓箭手出手射出,而是元逆天生血脈所賦的能力,在揮舞飛鐮的同時可以用魔力化箭,鐮與箭都載有寒炙二力,如果人不及時躲開,就會被灼傷,如果落在建築上,也會引起不小的動蕩和後患。
元逆的能力無論是用于近程還是遠程,單獨還是兵團作戰,都有着極強的适應能力,是天生的戰鬥機器。
而且,他有一個很無恥的特質,那就是受傷越重,戰力越強,瀕死之際,戰力爆發。
所以,如果要殺元逆,必須一擊斃命,否則隻會把他變得更加難纏。
元逆熱愛殺戮的特質,又時常使人在未正面對上他前就聞風喪膽,所以也得名“殺星”。
世人稱他,殺星元逆。
沈蘭息對元逆的招式似乎早有研究,他也盡可能地告訴了風吟,要如何躲開他的招式。
飛鐮并不難躲,關鍵在于自帶追蹤能力的暗箭,以及暗箭命中之後大概率随後襲來的飛鐮。
想躲開暗箭,需要把握好它在空中停滞的短短一瞬,在暗箭轉向的幾乎同時,最快地避開接下來的前進路徑。
風吟覺得這番話要比沈蘭息之前說的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要好懂,但并沒有什麼用,因為以她目前的實力,不可能離開卯月樓和元逆正面對上,那簡直就是飛蛾撲火。
隻要藏身在卯月樓裡,用星辰環第一時間幫助沈蘭息擊退出現在視線内的暗箭,那麼暗箭的飛行路線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沈蘭息特意叮囑了讓風吟這天見到長晏宮的仙人時,不要開口說話,一問三不知,沉默即可,然後就先她一步離開了卯月樓,去三座城門口布陣了。
風吟也按照沈蘭息的建議,給淩子殊提供了簡單的食物,然後利用樓内的機關,在帷幕外額外降下一層防禦牆,将他完全阻隔在操作台之外。
新的一天,開始了。
破曉時,元逆出現在西門,沈蘭息也調整了瞬身陣法,如期出現在城門前。
風吟的三隻小傀儡已經各就各位,她的狀态遠沒有前一日松弛,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光屏中的沈蘭息身上。
此刻,他取代了她,成為了千胤城的守護者。
他才是這座城池的衆望所歸。
風吟看着沈蘭息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元逆個頭很高,但并不壯碩,騎着一匹黑狼,來到陣前。
他身後有着來勢洶洶的黑甲兵,個個都有猛獸一般的體魄,能将千鈞重的大錘舞得虎虎生風。
他的臉上,有一隻眼睛被眼罩所遮,眼罩下還露出了豎着向下的暗紅色疤痕,另一側的獨目則冒着鷹隼一般的兇光,直勾勾地盯着沈蘭息,咧開了暗色的嘴唇,高聲說道:“不孤劍?這柄劍,我也隻在沈非年年輕時見過,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長晏宮真是人才輩出。我大哥和二哥要我今天速戰速決,我數三下,你若願意退出,便攜劍在身,自己跳下城樓來,與我對飲一杯,我入城中,勢如破竹,必保你安然無恙。”
風吟知道有點不妙,這家夥能認出沈蘭息的身份,大略也知道怎麼防範他的招式,雖然沈蘭息也知道對方的路數,但要硬碰硬的話,對方帶的兵明顯更加訓練有素。
而且,元逆既然是魔族第三号人物,沈蘭息年紀尚淺,大概占不到什麼便宜。
還好,沈蘭息還有自己這個盟友。
她一個人,就是一個軍團。
沈蘭息戴着神官的面紗,為了不暴露自己确是假身份,不開口說話,又為了不讓元逆太快攻城,也不對着城下那黑壓壓的一片魔兵拔劍,隻是冷眼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