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紙卷她們都已經翻閱多次，确認是尋常紙卷無誤。姜振清嘴上說着應該沒用，手上還是照做了，正着反着，碑頂側邊，全覆蓋摩擦了一遍，确實無事發生。

障域之中有諸多古怪，靈力火焰在這裡轉瞬即滅，無法用于照明。月光這會兒又更暗了，連帶周圍一圈樹木也徹底看不清楚。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要把這石碑鑿開？”姜振清曲指敲了敲石碑，探查硬度。

“……我覺得沒有可能。”

沐天虞已經能熟練且淡然地回應她這類令人震撼的想法，在黑暗中思索片刻：“這裡不受障氣侵擾，算得上是自成一方天地，絕對是昔日存放重寶之處。再仔細看看，碑上不是有紋路，能摸出刻的什麼嗎？”

姜振清蹲下身去，更用力地按在石碑上用指腹去辨識，沒想到竟被石碑菱角割破了手指。姜振清咦了一聲，盡管她還沒修過體術，但金丹修士的肉身也不是這樣脆弱的。

遲疑間指尖血已經在黑暗中順着石碑上的紋路流了下去，姜振清仰頭看向沐天虞，半是驚訝半是牢騷：“不知這石碑是什麼材質，能把我的手割破、哎！”

話音未落，堅實的地面驟然塌陷，沐天虞倒是及時抓住了姜振清，但塌陷範圍立刻便也蔓延到了她腳下，兩人一同踩空，直直向下墜去。

她們是為了寶藏而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誤打誤撞打開了通道，自然不會反向上往回沖，隻運氣抵抗略微阻了阻止下墜之勢。約莫二十息之後，雙腳落地的同時眼前乍亮，姜振清擡手擋了下過于明亮的光線，透過指縫看到一片潔白之色。

并非積雪，而是白玉鋪陳，玉體瑩白毫無雜色，大大小小相接之處呈現水波紋路。姜振清識貨，這是玉中上品——靈琅白玉，而這裡觸目所及的一切全部由靈琅白玉鑄成，周身感受到的靈氣又是外面的數倍之濃，姜振清轉過身同沐天虞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琅寰遺境！”

琅寰遺境，在書中記載得很清楚，是大能者以神通所構造出的藏匿空間。靈琅白玉能夠封存靈氣數百年不散，使所築空間自成一方小世界，大的琅寰遺境通常用作保存大能者的洞府和坐化之身，随着時間流轉有幾率作為遺迹秘境現世。而用于藏寶的小琅寰遺境則有很大可能被永遠埋沒，随着靈琅白玉中貯藏的靈氣耗盡徹底消散。

沐天虞向前走了兩步半就碰到了結界的邊緣，難免驚訝道：“就算是小琅寰遺境，這裡未免也太小了一點？”

姜振清神識散開，感受了一下周圍白玉的狀态，搖頭說：“不是本來就這麼小，應該是縮小成現在這樣的，每塊靈琅白玉中的靈氣都已經十不存一，這方遺境很快就要縮至消散了。”

沐天虞也按她說的探查一次，認可地點了下頭。兩人不再言語，轉身各朝一邊開始細細搜尋寶藏所在，空間内一覽無餘，除了白玉别無他物，每一塊玉石都用刀柄敲過，沒有空心處也沒有機關暗格。

“會不會隻是……”姜振清想說會不會隻是一處空境，但冥冥之中的召喚感在這一刻又出現了，姜振清閉上眼睛，腦海中隐隐約約浮現出一團模糊的白。

“我感覺還是在下面。”姜振清用腳尖輕點地面，發出咚咚的悶響，地面比四壁的結界還要堅實。

沐天虞擡眼盯了她一會兒，問道：“我們是怎麼下來的？”

不就是摸索石碑紋路的時候突然陷落，姜振清擡手要比劃，卻看到自己指腹上的傷口，不太确定地問道：“難道是我的血？”

“試試看。”姜振清不等沐天虞應答，直接蹲下來選定了地面正中心的幾塊靈琅白玉，短刃一劃割開掌心，血很快就漫開，将一小片玉磚染紅，隻是除了顔色再無旁的變化。姜振清皺眉琢磨了一會兒，想到破開石碑的時候傷的是手指，十指連心，指尖血是心脈血的一支，或許會有所不同。

清理過地面，匆匆裹了一下手掌，穩妥起見，隻将剛剛刺破的三根手指上的傷口開得更深了些。這一次鮮血無法奔湧而出，血滴如珠串兒般落下去，一滴一滴滾進水波紋路之中。

姜振清仔細留意着地面，指腹傷口第二次快要凝血時，終于不負所望地聽到清脆的“咔嚓”聲，染了血色的幾塊靈琅白玉上裂紋遍布。姜振清收着力道一拳砸下去，幾片碎玉便崩飛出來。心裡有了分寸，姜振清掌握好力道，對準裂紋中心重重落拳，轟地一聲地面徹底碎裂，一團白色從下方的淺坑裡滾了出來。

“這什麼東西？活的！”姜振清早有準備，靈力護罩瞬間撐開，靈力氣浪将那白團子掀了個跟頭。

沐天虞也警惕着沒有輕舉妄動，背貼着結界壁盯着地上那一團打量了好幾息才遲疑道：“怎麼不動……它好像翻不過來了？”

看起來沒什麼攻擊性，姜振清伸長手臂撥了一下白團子，在地上蹬腿的白團子終于借力翻過身來，蜷縮的身體也伸展開。姜振清看清的瞬間便移不開眼，愣愣開口：“是隻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