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敢毀了俺們好日子拼死老娘咬也咬死這些個畜生!二狗啊家裡有娘哩,恁安心去投軍,不要怕戰死,這死哩還痛快可不能再過那豬狗不如的日子哩!“
諸如像王嬸子這般說教兒子,支持丈夫的女人們也不孬,家裡的田地她們一手擔下哩,多虧了便利的農具解放了生産力。
招兵地,漢子們報名遇上了難題,”啥子叫政審“,”哦~要查查俺有沒有偷奸耍滑,破壞公共衛生“。
入夜的二層衙房,負責擇優的郭缃同魯尼一處加班加點的篩選出最後能入營的二百兵,人不算多,但顧斐說了甯缺毋濫,畢竟是要真刀真槍拼命的不能糊弄。
新兵營沒有設在大慶村裡,而是在碉堡外大安山綿延的西面,什麼都沒有,大頭兵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建營地。
推倒樹木,搬空石塊,平整地面,最後用水泥磚石造營房,教場。
好在這一百來人之前參與過造房子的大半,手藝還在除了人手少了些,每天累成狗的好處是一身的腱子肉更結實,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踏踏踏~”腳步聲……
天未亮,槐花娘,或者有了新名字的石翠花從自家磚房炕上起來,用笤帚掃掃炕面幹幹淨淨,他家石頭當了兵,作為軍屬趁着好政策跟上了第一批分房的尾巴,搬進了這般敞亮規整的水泥磚房,美的哩。
她聽着每天熟悉的跑步聲,那是大慶兵們每日不停的訓練,圍繞着碉堡外頭跑上好幾十圈。
石翠花笑着安心的進了廚房,生火做早食,這磚石竈台真不錯,升起火來擋住炕道那頭咽氣都通向了房頂外頭的煙囪。
她取了瓦罐煮起了紅薯糊糊,又撈出自己腌制的鹹菜疙瘩,脆脆的辣口,想起她家老公公愛上一口大蒜大蔥,又趕忙上了平頂的菜園子裡摘了幾捋,磚房的屋頂設計是平頂,雲洲不常下雨,倒是适合在屋頂上灑上土種上些辣子蔥蒜什麼的。
等她下來遇上老公公拖着草鞋子,取了挑擔子正準備去田地,“阿哒~趁日頭不曬就早些回來用食,蔥蒜都給恁備着哩”,石頭爹應和回道,“那美哩就好這一口,等俺上田裡澆趟子水就回哩”。
崖子村出來的多多少少祖輩跟魯氏有那麼一點主仆關系,自然一般的木匠手藝活都可,磚房裡打好了一頂桌凳,說起來也是一份活計,大慶總有那些個需要的找上門給糧食幫着打一頂,除了桌椅還有些木盆木碗櫃子啊。
“姆媽~俺們出門哩”,阿草牽着槐花跟石翠花揮手告别,她們要去的是養殖場,前些天剛報上了名,人小不用啥子力氣給那些個豚啊雞子啊喂喂豆渣紅薯葉,好的是倆閨女的吃食不用讓家裡負責,養殖場的員工食堂包吃,雖說還有員工宿舍,住的大多是孤寡老小,但一來她家分了房子,二來也不放心倆小娃娃住外頭。
剛一出門,踏入吵嚷的街道,有老人坐在新栽種的綠蔭樹下說話,有大嬸子娘子們端着洗衣盆結伴混鬧着往坎兒井走,有農戶拉車挑擔往茅廁往田地裡去,有匆匆而行的匠人們皺着眉頭咬着塊餅子突然大喝一聲“俺想到了”然後疾行消失在街角。
阿草槐花笑眯眯的靠着幹淨的街道右邊而行,大慶新出了一套規章制度,與普通人的生活方方面面息息相關,首先一個就是環境衛生與文明秩序的問題,行人靠右,車馬中間,每段街道交縱的十字街口都會由衙房的巡邏隊監管,若是被抓住了要掃一個月的街道,還跟個人政審挂鈎,後果就是丢臉不說,一些利民的政策福利你不會是第一批享受的了。
由郭缃教導出來的四十個吏史,顧斐隻留下了四個,将剩下的編制進了剛成立刑部下屬的典獄司當捕頭捕快,好處在于培養人人都有自我約束的德行。
糜諸大概是整個大慶最清閑的,卻不知他越看心裡越急啊,商人心思精明,一看便意識到這個大慶的不簡單,要是放在天下太平的時候,有顧斐大慶這般出頭,那肯定是被當今氏族集體瓜分的命運,但大亂大争之世政令不通,中央集權猶如鏡花水月,誰能想到在這個偏遠邊境的雲洲會有這麼一個世外之地,旁邊的越縣縣令隻顧紙醉金迷,哪裡知曉卧榻之側有了頭猛虎。
天時在顧斐,在大慶,糜諸那想要學昔日呂相奇貨可居的心思蠢蠢欲動,他急着見顧斐,倒不急着聯系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