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緒方紗紀下定決心要養成晨跑的好習慣,但那個周末她并沒有實施這個偉大的計劃。
原因很簡單:周五是春高預選賽半決賽,而周六是決賽。比賽當天早上請人家教排球是不現實的。
周五,在學校看不了半決賽的轉播,而偏偏大家對複活的烏野又抱着莫大的興緻,到處都是猜測結果的聲音,與上一年截然不同。
“還是社團強大了好,以前大家都不喜歡在體育課學排球,總是要麼打棒球要麼打籃球,現在倒是開始期待打排球了——”
體育課上,老師對着大家感慨。幾句話掀起了其他運動社團成員們的好勝心,一幫血氣方剛的少年喊着“我們下次也要打進全國”“絕對不輸給排球部”,一時間熱鬧非凡。
緒方紗紀想,原來體育帶來的能量有這麼大。
這是下午的倒數第二節課,而她從一早就開始緊張,莫名其妙的。這份緊張和數學考試前的那種心虛版還不太一樣,這是一種從心髒到肌肉的緊繃,身體蓄勢待發,好像随時可以對突發情況做出最準确的應對。
然後,在快下課時,這份緊張驟然消散。精神和□□的疲勞顯現出來,但好像是忽然能大口呼吸了一樣,前所未有的暢快感充盈了整個心靈,操場都讓她感覺心曠神怡。
她心裡有了些猜測。
果不其然,下課後抵達教學樓時,教導主任的聲音從喇叭裡傳出:
“我校排球部順利進入春高預選賽決賽,重複一遍,我校排球部順利進入春高預選賽決賽——”
比賽赢了。
所以剛才是和前輩的心靈感應?為什麼?是交換身體留下的後遺症嗎?
緒方紗紀摸摸自己的胸口,原本跳得歡快的心髒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她想,前輩此刻應該已經消化完這份勝利,開始反思比賽中的不足之處了吧。
然後,在排球部凱旋後趴在窗台上大聲祝賀時,緒方紗紀很有自知之明地想,現在的心跳加速應該就隻是自己的原因了。
她隻喊了幾句就不再說話,靜靜地注視着剛從車上下來的影山飛雄。一年級部員沒見過全校加油的陣仗,下車之後就處于目瞪口呆的狀态,二三年級有心理準備,但依然會開心地跟大家招手。而影山飛雄隻是對大家微微颔首,此外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她就不信去年的他也這麼淡定。
可惡,要是能看看去年他被加油的樣子就好了。
影山飛雄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似的,轉了轉頭想看向這邊,但教練叫住了他,似乎有什麼事要囑咐,于是他停下了動作,專心地聽教練說話。
緒方紗紀直起身子來。今日份的前輩攝入量已經足夠,她現在感覺心情愉快了很多,再加上即将到來的周末,她簡直是世界上最開朗的小女孩。
明天,她想,明天就該她去現場觀賽了。周末的話,應該很多同學都會來加油吧?體育場裡的氣氛應該會很熱烈,歡呼聲說不定會把屋頂都掀翻。
作為記者參加這種比賽該注意什麼呢?晚上回去問問緒方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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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抵達仙台市體育館時,體育館已經很熱鬧。鶴見葵拉着緒方紗紀一路穿過人群,在一根柱子旁停住。
“我先跟老師确認一下咱倆的觀賽位置,稍等哦。”她跟緒方紗紀解釋了一句,低下頭去摸手機。
緒方紗紀點點頭,沒有多問,而是好奇地四處張望。她不怎麼來體育館,這裡獨有的氣氛讓她很興奮。
穿校服的學生和常服的社會人士三三兩兩聚着聊天,“烏野”的字眼細碎地從四面八方傳來,也許這種舊日豪強東山再起的情況在觀衆那裡深受歡迎。
自豪了沒幾秒,緒方紗紀突然有點擔憂。前輩他們真的不會被影響嗎?這種來自他人的期待和壓迫,很多時候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正思考着,她突然瞥到了熟悉的黑色制服。緒方紗紀揉揉眼睛,看出人群中正有一個身影慢慢移動着。金黃色短發,烏野排球部外套,不會錯。
緒方紗紀跟鶴見葵示意了一下,朝着那個身影走去。
“是谷地前輩嗎……?”
雖然交換身體時見了谷地仁花好幾次,但緒方紗紀本人和她并不算熟,因而她打招呼打得很謹慎,不想把谷地仁花吓到。
“需不需要我幫您?”
在谷地仁花轉頭看向她時,緒方紗紀伸手指了指她肩上的黑包,熱情而不失禮貌地詢問道。
“啊,是緒方同學。”谷地仁花似乎比較擅長記人名,很快就認出了緒方紗紀。她微笑着擺了擺手,“不用!一點都不沉的。”
緒方紗紀有些猶豫。真的嗎?那個黑包看起來鼓鼓囊囊的,估計被塞滿了。
“都是毛巾和水杯之類的,不是重的東西。”谷地仁花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