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何思沒有笑。
他平複了一下情緒,轉過身來到杜慈竹身邊,伸出手覆在杜慈竹的額頭上,杜慈竹不大好意思被小輩這麼照顧,便微微偏過頭去不讓他摸:“真的沒事啦,睡一覺就好了,都退燒了。”
“你就瞎說吧,反正我再也不會信你的話了。”何思在床邊發現了體溫計,強行拉開杜慈竹的胳膊塞進了腋下,然後看了眼時間。
杜慈竹隻得乖乖地縮在被窩裡被他量體溫,因生病而面帶病容的臉竟比平時更要美上三分,這大概就是病弱西子的模樣了?
可惜何思不想看到杜慈竹生病的模樣,他心裡又焦急又懊悔,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早點來看杜慈竹。
“你還沒吃飯吧?”何思量完體溫後給杜慈竹拿來了熱水和退燒藥,杜慈竹吃完後又有氣無力地躺回了床上。
能見到何思他心裡自然高興,可因為生着病,他也的确提不起精神逗何思了,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那先吃塊蛋糕吧,我去看看這有什麼能做的,簡單給你做點飯。”何思站起身欲要去切蛋糕。
“你許願了沒?”杜慈竹躺在床上,側過臉看着何思。
何思搖搖頭。
許願?
往年他都是一個人過生日,何春芳忙于工作也不怎麼管他,因此他幾乎都要忘了自己的生日,即便何春芳每次都會打電話提醒他讓他多買點好吃的,可他覺得一個人無趣,自然也不喜歡什麼儀式感,畢竟那樣就顯得自己更孤獨可憐了。
因此他一般都是在吃完平常的飯菜後,匆匆在心底許一個願,每年都一樣,就是希望自己的媽媽能幸福快樂。
現在媽媽的願望實現了,她再婚了,有一個愛她保護她的丈夫——雖然何思并不待見就是了,可不管怎麼說也算願望實現了。
那麼今年他又能許什麼願呢?他好像生來時時刻刻都在為自己的母親考慮,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事,他來到這個世界隻是來愛人的,卻不是被愛的。
愛的人幸福一生,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便可以了無牽挂的離開,沒有一絲遺憾。
“我沒有什麼願望。”何思說。
“怎麼會呢?人都是會有願望的呀。”杜慈竹勉強打起精神,他的臉枕着胳膊肘,側臉看向何思。
“真的沒有。”何思再次說。
“好好想一想嘛,肯定有的。”杜慈竹鼓勵他道,“比如希望自己考上理想的大學啊,希望遇到喜歡的人之類的,或者希望世界和平,不再有戰争。這些都是願望。”
何思微垂下眼睫,他澄澈的眸子裡隐約顯出一絲深情,再次擡起頭來時,他溫和地看着杜慈竹,帶着期許輕聲說:“慈竹哥哥,那你可以幫我點蠟燭,陪我過十七歲生日嗎?”
杜慈竹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溫柔的微笑:“當然可以。”
何思将桌子挪到床前,杜慈竹坐起身給他插上七根蠟燭,點燃後,被黑暗籠罩的房間瞬間明亮起來,七個小火苗似七朵小紅花在黑暗的房間裡綻放,它們跳動着,顫抖着,帶來光明的同時也帶來溫暖。
何思緊挨着杜慈竹坐下,他看見杜慈竹漆黑幽暗的雙眸中映出火花的影子,一閃一閃宛如星光般璀璨,給那柔和的眸子裡帶上了樂觀和堅毅。
杜慈竹本身就是這樣一個人,隻不過他的樂觀與堅毅大部分時間都被掩蓋在了溫柔的眼神裡,總會給人一種他性格軟弱的錯覺。
但實則不然,隻有何思知道杜慈竹是一個内心多麼強大的人。
“許願吧,許完後一口氣吹滅全部蠟燭,願望就會實現的。”杜慈竹說。
何思點點頭。
他輕輕閉上眼,在心裡默默許下了這麼一個願望:
我希望慈竹哥哥能早日遇見他的心上人,一輩子幸福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