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有些驚奇,但同時也增強了警戒心。
長得好看的人并不恐怖,真正恐怖的地方是攻克人心。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所以我也不勉強你,第一次見面鬧得很不愉快,我為此感到抱歉,的确是我來得太唐突了,沒有給你适應的時間,我向你道歉,所以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把今天當做我們正式見面的日子。”
“我現在鄭重地向你介紹我自己,我叫杜慈竹,雖然法律上算是你的繼父,但鑒于我沒比你大幾歲的份上,你可以叫我哥哥,我也隻把你當做鄰家弟弟看待。”
“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嘗試一下,比如試着了解對方,或許你會發現其實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糟糕,我們可以做普通的朋友。”
然而不管杜慈竹說什麼,倔強的何思都不會被動搖。
“你也是這麼說服我媽媽的嗎?”何思問。
杜慈竹愣了一下:“不,我其實……”
“那你敢發誓嗎?發誓你不是為了我媽媽的财産而來?”何思看着他,眼神咄咄逼人,就像一隻飛翔在天空中緊盯着獵物的雄鷹,“不過算了,像你這種油嘴滑舌的人,就算發那種天打雷劈的毒誓對你來說也是輕而易舉,你這種人的話根本不值得人相信。”
“如果說是為了你母親的财産,那算是吧。”杜慈竹若有所思,他微微側過頭,不知在看向何方。
何思“嘁”了一聲:“你總算承認了?這話你該對我媽媽說一遍。然後你就可以立刻給我卷鋪蓋滾蛋。”
“不是物質上的财産,是感情。”杜慈竹看着何思,不知是不是錯覺,那漆黑的眸子裡帶着淡淡的憂傷,讓人一眼淪陷。
“不過現在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杜慈竹最後苦笑道。
何思并不喜歡彎彎繞繞的人,正值青春年少的人尤其熱血,他們更喜歡直來直去,相較于輾轉反側揣測他人的話外音,倒不如直接打一架來得痛快。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何思微皺着眉問道。
杜慈竹搖搖頭:“不,沒什麼,看到你現在這樣我很高興。”
“你什麼意思?”
“我說,我很希望能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弟弟。”
“可你剛才不還說……”
“是的,可那是幾年前,人是會變的。”杜慈竹微眯着眼,似乎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憶之中。
“我曾經遇見過一個很可愛的弟弟,雖然他經曆過很多挫折,但卻從來都沒有放棄過,他熱愛生活,并且拼盡全力去愛周圍的每一個人,他是我見過的全世界最好的男孩子。”
“然後呢?”何思抱着看熱鬧的心态聽着,他始終堅信自己不會被蒙騙,現下看來,隻要他不松口,不僅不會讓自己處于劣勢,反而還會從這位居心不良的小繼父口中得到意外收獲。
杜慈竹卻突然沉默了。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道:“他死了。”
“死了嗎。”何思喃喃地重複着杜慈竹的話,不知為何心頭湧起了一絲悲傷。
或許因為過早明白了死亡的含義,懂得死亡帶給他人的痛苦,即便是陌生人,他也不希望從他們口中聽到“死”這個字,畢竟那意味着背後無數個家庭的支離破碎,以及無法預見的黑暗未來。
何思明白這種滋味,所以他并沒有開口詢問,即使他非常好奇杜慈竹口中的那個男孩是如何死的。
杜慈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滿足了他的好奇心。
“他是為他所愛之人死的。因為不想連累他人,就将一切痛苦盡數背負在自己身上,墜入了深淵。”
這話聽起來有些文雅,明明結果都是一樣的,但杜慈竹卻将死描述得如此富有詩意,也讓那個男孩在何思心中蒙上了一層浪漫神秘的面紗。
“總之,我們現在既然是一家人,我就有照顧你的義務,也請你能給自己一個了解我的機會。”
也不知是被杜慈竹的話打動,還是别的什麼原因,何思居然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杜慈竹的眼中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驚喜。
不過緊接着,何思立刻闆着臉佯裝冷漠,一臉鄙夷地看着杜慈竹道:“那得看你怎麼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