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最前面這戶人家這裡,楊文斌上前敲門啪啪幾聲門開了,随着一條縫,射出一縷光,劃破了門外的一幕昏黑的夜色。接着,光影迷離之際,探出一個腦袋,接着,一個老女人的聲音響起:“你們找誰呀?”這聲音,既嘶吟又沙啞,恰如喉嚨之間卡着一團泥沙,吐不出咽不下一樣。楊文斌唯恐她耳朵不好,大聲說:“老人家,我們過路客,因為天黑路遠,特地來借宿一宿,望老人家行個方便。”老女人雖然聲音嘶啞難聽,耳朵卻還好使,說:“我這裡屋子簡陋,家裡又窮,你去别家吧。”楊文斌正要說什麼,塗小姐從後面扯他一把,說:“算了,走别家。”塗小姐雖然站在楊文斌後面,鼻子卻很靈,她隐隐聞到從屋裡散佚出一股酸臭味。楊文斌被她一拽,也不再堅持,說了一聲打擾,就退了出來。和塗小姐一起朝着别家走去。那個老妪本來要關門,但是看了兩個陌生客,有一絲奇怪,就跟着過來看看。
楊塗兩人走到挨着這家,這家門戶寬大一些,也要嶄新一些,四壁是木闆鑲嵌,頂上蓋着泥瓦片。楊文斌敲門過後,一個老漢開門來看。楊文斌說了來意,老漢熱情地說:“遠方來客,好事,快請進來。”兩個看了老漢熱情,都心裡歡喜,跟着進去了。老妪跟過來,站在門外看好耍。老漢喊她進來坐,她推說有事不進來,一會兒就要去忙。老漢也不再管她,忙着招呼楊塗兩個。倒了茶,又問他們說餓了,就要去炒飯。塗小姐摸出一個大洋遞給他,說算作食宿費用。老漢驚了,說不要錢,塗小姐堅持要給,老漢又說粗茶淡飯,也值不了幾個錢。門外的老妪看見那大洋,頓時眼裡放光,臉上悔得要死。推辭一會兒,老漢接了,又拿出一個油紙包,捧出幾捧花生,讓兩個嘗,他自己進到廚房裡炒飯去了。
老妪看了一會兒 ,悔得腸子都清了。站了一會兒,找不到後悔藥吃,想想轉轉,隻得走了。老漢手腳還麻利,一會兒功夫,炒出兩大碗飯,米飯裡堆着肉片,另外他用一個碗碟,盛出一碗酸蘿蔔片,和一碗泡洋蔥。兩個都餓了,接過筷子,開始刨飯,大嘴大嘴地吃起來。
老漢雖老,廚藝卻還不差,這兩大碗炒飯,楊塗兩人吃得噴噴香。也不知道真是老漢廚藝不錯,還是餓了的緣故。總之吃得滿意。泡酸蘿蔔和馬尾蔥,兩個也吃了一個精光老漢要添來,兩個都說飽了。放下碗筷,老漢自收拾去洗。兩個坐着,又剝吃得幾顆花生,說些閑話。楊文斌有些着急,塗小姐說:“你真是一個癡心漢,我那表妹知道你這樣對她,隻怕她死了都心滿意足。”楊文斌聽得這話,心裡一驚。塗小姐看他緊張,笑笑說:“和你說笑的,看把你緊張成那樣。”楊文斌默而不言,默默地吃花生。塗小姐說:“要是有人如你待她一樣待我,我馬上死了也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