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些王八羔子跪她有何用,必須得天下有學之士才算有趣。
不過以當今寒門與世家水火不容的現狀,荊楚歌的願望隻能等到下輩子再實現。
秦王殿下皺了皺眉,“怎麼還有小倌?是新來的麼?誰那麼會玩兒呢?李秋離?”
被點到的人正就着少女的纖纖玉手喝酒。
李秋離短促地笑了一聲,伸手一攬,姑娘便栽進了他的懷裡,錦袍公子輕捏少女粉頰,那姑娘櫻唇輕啟,發出嬌羞忸怩的撒嬌聲。
裴謙招了招手,示意荊楚歌過來,“殿下有所不知,我待這少年甚為親切,如同故友那般。”
荊楚歌腳底灌鉛似的,想挪不想挪的。
直至與首席的秦王殿下對視刹那,這才麻溜地跪坐到裴謙的身邊。
這是她第三次離這人如此之近。
第一次是火場求生,第二次是踩碎了屋檐瓦磚。
第三次應該就是此刻。
秦王又皺了皺眉。
他仔細看了眼前的少年,隻能說姿色一般,算不得上等容貌,五官端正不假,但面容憔悴,顯現出窮苦人家的面黃肌瘦。
安伯的易容術,荊楚歌讓它繼續發揚光大。
裴謙勾了勾手指,示意荊楚歌再湊近些,他逗弄道:“你聽說過白玉杯沒有?”
荊楚歌臉色紅白交錯,好不精彩。
前朝權臣在家養家妓便有這種說法,美人的唇齒為酒的容器,在嘴裡含溫了,依次渡入客人的嘴中。
荊楚歌胃裡一頓翻江倒海。
“吓唬你的,不要你喂。”
你最好是。
荊楚歌心裡罵娘,臉面上又不敢對着幹,她破罐子破摔,臉色僵硬蒼白,端着酒壺倒滿一杯。
“啧,都溢出來了,毛手毛腳的。”裴謙惋惜道。
張記清還是穿着那身白色錦繡的文人長袍:“樓蘭春啊,承影今天下血本了,多虧殿下來了,不然錯過了好酒,隻能等着咱們國公爺大婚的時候再見了。”
荊楚歌顫抖的雙手緩緩端起酒杯,白玉杯裡馥郁芬芳的醇酒惹人面色桃紅,未入肚子便醉上三分。
他笑意淺淺俯首,垂眸于皓腕玉指間,飲盡她奉上的杯中酒。
荊楚歌感受到了指尖滾燙的鼻息緩緩流淌,酒氣微醺,她終是落了下風。
“清倌人,不曾接過客吧。”孟昭頗有興緻地盯着眼前的這對人。
裴謙雖出身武将家族,但生母是郡主娘娘,從前在宮裡面長大的,睜眼閉眼都是皇子皇孫,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所以她尤其重視孩子的禮儀和讀書,都是按照皇家的規格辦事的。
老國公曾說過,武将還得文人來當。這話并非無道理,文韬武略才是貴公子的上等出路。
這裴謙,骨子裡還有文人的傲氣,不然這麼多年也不會光問風花雪月,也不曾明晃晃地站隊哪一家。
“奴家笨手笨腳,還望貴人垂憐……”荊楚歌跪下,頭埋得老深,幸好有易容術,不然臉皮兒薄,臉上的绯紅什麼脂粉都遮不住。
“下去吧,不難為你了。”裴謙輕輕一笑,居然真的放過了她。
此時的她壓根沒把這件事往調情上邊想,荊楚歌松了口氣,趕緊出門去。
酒過三巡,醉意滿滿。有些人帶着姑娘們離開了席位,荊楚歌坐在偏堂的窄小回廊裡,端着茶盞喝茶。
李秋離擁着姑娘,闊步走了出來。那姑娘尚為年輕,比荊楚歌大不了多少,隻見她眼神凄切,淚眼婆娑。
頻頻回首,向許多人求助隻可惜無濟于事。
荊楚歌眼皮兒沒擡,隻是不動聲色放了茶盞。
風塵女子,難免會遇見各種不入流的客人,如何應付他們是必修課。
荊楚歌本不想跟上去,但花媽媽既然說了,她便也不能裝作無事發生。
花園巴掌大一點,但僻靜。一叢迎春花後,傳來男女急促的喘息聲。
不不不,這樣的活春宮她還是沒那麼感興趣的——想來自己真的魔怔了,居然疑心是不是有什麼事。
可荊楚歌透過指縫仔細觀察,發現這牲口真的不把姑娘當人。
荊楚歌心道,總不能白來。一腳就踢到李公子光滑白溜的屁/股上了,
李公子正玩得起勁,冷不防給人踢了一腳。
饒是心理素質比金堅,也遭不住這麼一恐吓。
回過神的李公子,目光擱在荊楚歌身上緩緩滑動:“喲,自己送上門來的,我也想嘗嘗,楚國公喜歡的是哪種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