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從來都知道，人在看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第一反應是得到。在發現這個目标與自己有一定距離的時候，一些人會選擇繼續努力，而另一些人會選擇放棄。當繼續向着目标前行的這一小部分人，發現這個目标是自己永遠也達不到的時候，這些人會繼續分化，有的人可能覺得自己如今取得的成就已經夠了，然後停止前進；有的人可能會尋找更近似的目标來證明自己、滿足自己。

但是還有更小一部分人，會選擇毀滅這個目标。既然自己沒法到達，那毀掉對方也算是一種成功。比這更重要的是，摧毀，意味着别人再也無法到達，這将是你獨享的榮耀。沒有人能拒絕這種誘惑。

盧瑟是這樣，盧瑟的父母也是這樣。小盧瑟表現出了異于常人的天賦，他的父母第一時間不是高興，而是恐慌。他們教出的理論，小盧瑟都能舉一反三，甚至會問一些他們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這怎麼能行？我花一生所總結出來的經驗，怎麼可能是錯的？沒人比我更了解我所走的路。如果有問題，一定是别人的問題，對方才是錯的那一個。于是小盧瑟就很自然的成為了錯的一方，以至于到了後面，他做什麼都是錯的。

他的父母一看他還有了精神疾病，連忙練了小号。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裡，小号同樣出事隻是時間問題。幸運的是，盧瑟妹妹的出生雖然沒有改變他父母什麼，但卻牽扯住了盧瑟那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況。

經過黑金絲雀的治療，以及這段時間盧瑟自己的想法改變，他現在至少不會在劇情時犯病了。雖然他現在心髒還是在怦怦跳，但至少表面上可以做到不動聲色。可能是氣質的原因？似乎布萊尼亞克沒有懷疑盧瑟。

殊不知，在布萊尼亞克視角裡，盧瑟對着被做實驗的克拉克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對實驗出來的數據倒是很感興趣。他以為盧瑟已經把克拉克當做自己的财産了，所以才會阻止額外損失。他怎麼可能想到盧瑟是跟克拉克一夥的呢？

盧瑟面無表情的推動針管，他不知道這時候要不要叫醒克拉克，克拉克在節點裡說了，他先去天堂整理一下基礎秩序，如果到時間就把他弄醒，他接着走下劇情，然後再抽時間去完善循環。至少先把能量暴漲的這段時間撐過去，等主世界走之後，他們還能慢慢建造。

“你出去。”盧瑟頭都沒回，不過布萊尼亞克知道是在叫他。

布萊尼亞克看了看納米機器人所覆蓋的位置，溫順地退了出去。按照他的計算，克拉克不可能還有反抗的能力，但讓他直接出去的舉動還是太冒險了一些，這個人類太過傲慢了。布萊尼亞克一邊在腦海裡轉着另外的程序，一邊将自己的數據流抽出實驗室。

盧瑟等這間實驗室裡就剩下他和克拉克時，才啟動了納米機器人的喚醒程序。他有些緊張地看着一動不動的克拉克，他也測算了克拉克醒來之後的狀況，最好的結果就是克拉克能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的身體，不需要盧瑟的指令。

如果克拉克完全不能控制，他事後還得跟布魯斯一起研究研究怎麼解除這些納米機器人。在看到報告的同時，盧瑟就已經在腦子裡劃了一片地方存放解除控制的措施。這是盧瑟第一次在大型劇情中擔任主要角色，從開始到現在，他的腦子就沒停下來過。

在小世界的克拉克，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靈魂體好像被什麼東西揪着，就差沒在他腦海中畫個箭頭了。克拉克看着眼前這片已經排好隊的靈魂體，拿起放在旁邊的喇叭：“後面的排好隊！不要一直往情感光譜裡擠！不要往奇怪的空間裂縫裡擠！”

“投胎沒有捷徑，謹防投胎詐騙！”

“有意識的靈魂先來，你！就你！過來在這坐着，讓他們排好隊，”克拉克在這個靈魂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這靈魂的頭頂‘biu’的亮起了一個小圓環，同時透明的靈魂摻進了一種乳白色的能量，混雜中靈魂變成了半透明的，“如果有鬧事的，你就把他往這個空間裡丢，下面就是地獄。”

“我還有事，你先在這坐着，我過段時間就回。”在克拉克期許的目光下，這個靈魂仰望着克拉克，然後呆呆愣愣地點了點頭。

克拉克在這名為天堂的小半片空間裡，三分鐘爆炸了四五次。有神智的靈魂基本都願意聽克拉克的，但要知道，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聰明人，總有一些傻B混在裡面。他們試圖挑戰克拉克的話語權，然後就被克拉克光環中儲存的能量炸開了花。

在事發地點，無論是有意識的靈魂、還是無意識的靈魂，都被炸成了一片一片，變成能量重新儲存在了克拉克的光環裡。多炸了幾次後，大家就都願意好好排隊了。也許是克拉克身上的能量過于龐大，在靈魂視野中，克拉克其實是一個閃着溫暖光芒的巨大能量體。

克拉克走之前把身上的能量多分了幾個人，找了一些‘志願者’幫忙管理，等他走完劇情再回來。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引動爆炸的方法也交給他們了，怎麼把人從天堂引渡到地獄也交給他們了......克拉克覺得沒什麼問題，就順着拉扯着他的方向，回到了自己身體裡。

克拉克回到自己身體的第一感覺是脖子刺痛，他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了眼前的紅色頭發。盧瑟看到克拉克睜眼，就退後了幾步，讓克拉克能看清這裡的全貌，同時在節點上對克拉克說明情況。

可事情總是這樣猝不及防，檢測到克拉克身體傷勢過重，丢在克拉克精神空間裡的光環，‘嘭’地出現在克拉克腦袋頂上。劇烈爆炸的白光從光環中射出，克拉克瞬間清醒，立刻雙手拉着光環，重新給它按回精神空間。

盧瑟差點直面死亡，雖然最終沒什麼傷害，但是眼睛猝不及防之下，緻盲了。還好盧瑟有先見之明，讓布萊尼亞克出去了啊。不然就該直接叫巴裡回檔了。克拉克是萬萬沒想到，世界意識給他的光環還能穿透精神空間，出現在現實世界的。

盧瑟思維停滞了一瞬間，節點裡的叙述也停止了。克拉克都沒有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狀況，連忙問盧瑟。

【克拉克】：沒事吧？我去，這玩意突然就從我精神空間裡蹿出來了。可能是它的優先級比精神空間高？等我再調調。

【盧瑟】：我......沒事。

盧瑟眼前一片花花綠綠的流動的色彩，剛剛他面對閃光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閉眼，而是睜着眼睛看。盧瑟這具身體可還是正統的人類，他也沒有像布魯斯一樣得到權柄，這下沒給盧瑟閃瞎就算好的。

盧瑟想拿什麼擦一下被刺激出的淚水，從口袋裡摸出手帕，卻又有點嫌棄。現在他眼睛裡花花綠綠的東西已經消散了，開始轉變成純黑的畫面。盧瑟判斷，他必須閉上眼睛緩一會，可能是眼底的感光細胞被燒傷了？

這時，盧瑟再一片黑暗中感覺到手中被塞了一塊布，從觸感來看，應該是高密度的滌綸織物。無菌布？同時，布後面還有一個軟軟的、散發着溫度的東西，直到它按在了盧瑟的掌心，他才反應過來，那是克拉克的手。

視野消失的反作用，就是其他感官變得異常敏銳。克拉克知道盧瑟不喜歡别人觸碰，所以特意給他塞了塊布。在盧瑟判斷對方接觸到自己的那個瞬間，就有一股能量傳輸過來，最終消散在盧瑟的眼睛裡。

盧瑟看不見，隻能感受到克拉克指尖的溫度和自己手掌的脈搏。它慢慢跳動着，在眼前一片漆黑時，依然保持着相當穩定的頻率。比他在布萊尼亞克面前時，跳的要緩多了。有人在支撐着他，同樣的，他也在支撐着别人。

即便底的刺痛感已經消失了，盧瑟依然不敢睜開眼睛。克拉克也沒有催促，隻是安靜的讓他抓着手。慢慢來，不着急，總有人在某個時刻需要依靠一下别人的。盧瑟睜開了眼睛，放開了克拉克的手，但是他把那塊布抓在了手裡。

克拉克看到盧瑟睜眼，藍色眸子中的擔憂化成了堅定。他們是朝着一個目标前進的同伴，克拉克知道盧瑟的優秀，不是誰都能在被扔過來的時候，就可以接手這麼大的一個集團的。但是盧瑟自己好像意識不到自己的優秀，這不是正好嗎？克拉克最擅長發現别人的閃光點了。

至少此刻，他願意停下來等等盧瑟。克拉克相信盧瑟會睜開眼睛，也會跟上他們的腳步。以盧瑟的優秀，三兩步就能追上所有扮演者了。當然，對抗疾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可或許，盧瑟隻需要有人能停下來等等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