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要解析這個世界的魔術,而且這個世界的人文環境還如此的惡劣。
想着想着,瑪修的心情逐漸平穩,她輕輕的将亞比雅發絲上沾到的稻草撿走,而後抱着雙腿将下巴放在膝蓋。
黑暗中唯有暖色的燭火在搖曳,在這沒有紅色月光照耀的房間内,瑪修難得的感覺到了一絲如在正常世界般的慰藉。
漸漸的,她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在夢裡,她似是進入了一片由黑色煙霧堆積而成的森林。
不知因何而來到此地的她漫無目的的朝前行走着,雙眼無神,大腦一片空白。
她感覺自己像是遺忘了很多事情,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她回憶過去。
不知不覺中,她的雙手和雙足皆已褪去了顔色,與黑色的煙霧混在了一起。
“别再朝前走了,再這樣下去,作為人類的你會死的。”
是有什麼人說話的聲音,音色清亮,是很溫柔的少年人該有的音色。
于是她回過頭去,出現在她身後的少年手持不停轉動的機械燭台,上方旋轉的蠟燭發出溫暖的火光。
那是極為不可思議的畫面。
少年将燭台扭了扭,光芒瞬間變大,連黑色的霧氣都連連避去,而被光吞噬後,少女已經失去的色彩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連帶着她的記憶一同浮現。
瑪修瞪大了眼睛。
“恭喜你,找回了自己。”
有着銀發金眸的少年,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
那笑容好似每個人心底所掩蓋的最親近、最喜愛、最推崇、最癡迷的部分。
不似人所擁有的笑顔。
“你是什麼人?”回過神來的瑪修發出疑問,她尚且記得自己睡着了,所以突然出現的這片場景便愈發的難以琢磨。
“這裡又是哪裡?”
“這裡是靈道,是靈體所行走的道路。”銀發的少年手持燭台,像是某種精靈。
“正常情況下,普通人是無法闖入的,但你……可能是大病初愈後又處于黑暗,因此才會被靈道吸走吧。”
瑪修:“吸走?”
“别看這裡很灰暗,但靈道其實是活着的。”少年擡高手臂,轉動機械,燭台的光芒刺痛了灰暗的迷霧,引發出了一聲聲凄慘的驚呼。
瑪修:“這個聲音是?”
少年:“我其實不想這麼粗暴的,但它們竟然敢對普通人類下手,至少也該長點記性。”
機械的燭台輕輕轉動,而後乖巧的停留在少年的手心。
少年:“你的身體在距離現在的你很遙遠的地方,因此你才會逐漸失去記憶與色彩。還記得回家的路嗎?”
瑪修:“回家的路?”
少年:“不需要确切的路途,隻要你仍記得你入夢前的場景與地點,你的心就會給與你最為精準的道路。”
回想着與亞比雅一同待着的屋子,一條灰褐色的泥道展現在了他們的腳下。
瑪修:“這就是……道路?”
少年:“是的,來讓我們一同走一程吧。”
少年舉起燭台,邁出步伐。
他穿着白色的長袍,行動間有紅色的布料從長袍的拼接處露出,行走在這奇異的空間,如在花園中漫步。
這份獨特的氣質令瑪修感到熟悉。
就如同之前見過的梅林,又好像亞比雅在某些時候給人的感覺一樣。
在人與非人間徘徊,卻令人安心。
瑪修看着少年的背影問道。
“你是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呢?”
“因為要趕路。”銀發的少年慢條斯理的答道,“靈道是很危險,但卻很方便。隻要知道來處與去處,不管是怎樣的角落,你都能抵達,這就是靈道的魅力。”
提起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少年的語氣似乎都輕快了不少。
最終,他在道鐵栅欄的門前停下了,因為由瑪修回憶中構建出的泥土道路已至盡頭。
而栅欄的後面,是瑪修記憶中沉重的木門。
少年:“那前面就是你的‘家’了。快點回去吧,回到自己的身體裡。”
瑪修:“那你呢?你的目的地又是哪裡?”
少年:“我的目的地嗎?也在這附近,不過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進行确認。”
混沌的迷蒙突兀的從瑪修的心底生出,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原本在她面前的少年便突然與她拉開了數百米的距離,連同少年的表情都變得模糊不清。
記憶的最後,她隻剩下那道溫暖的白色影子,以及那不遠處巨大無比,頭頂着發光圓球,如月亮也如太陽的奇異巨像。
*
穿着白袍的少年從亞亞塔特的街角處顯出身形。
他依舊手捧複雜的機械燭台,守護着蠟燭的閃爍微光。
而當猩紅的月光照過來時,暖色的燭火仍是溫暖且溫馨。
他站在一處牆角,漆黑的影子在牆角微微抖動。
那是燭光照耀下搖曳的數道影子。
“亞亞塔特的密探,為何不出來見我?”
“我們要毀滅這地方,因這國中罪惡之音玷污了神的耳朵,神差遣我們過來,讓我們毀滅它。”
“你如今不來見我,可是恐懼封閉了你的心與口?”
少年呆立于暗巷,不多時,如觸手般的影子從地面浮出,露出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正是不久前被亞比雅施下詛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