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大命,It’s an emergency!
一位先賢曾言,世上有三樣不等人:炎夏,秋收和愛情。原諒我的冒用,我知道原句是“戰争”,可是此時此刻,我的世界已經變得有些難以言喻,“戰争”和“愛情”對于我來說好像變成了同一件事情。我想想怎麼概括現在的局面?兩男一女,等邊三角形,一步踏錯終生錯,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竟幾天内接連失去兩份難能可貴的友情,我想這是命!是不公平的命運指使我來到這裡的!
“雖然但是,人家也沒想和你交朋友吧,從一開始就是你一廂情願。”苑子笑,這種時候說出這樣的台詞,這就叫做作壁上觀吧,“說起來我也不太能理解你這種對于友情的執念。”
苑子小姐有所不知,雖然現在才來自我介紹已經顯得有點太遲了,但是——
“交朋友這件事情,是我的人生使命。”
宇賀神真弓,15歲,從出生到現在為止,最擅長的事情是在别人的戀愛關系裡充當友人A。舉個簡單的例子,在玩乙女遊戲裡面不都是會有那種閨蜜角色嗎?主要工作就是負責告知主人公攻略對象的個人信息、對主人公的好感度和評價、默默觀望着主人公的戀情,并及時給予主人公鼓勵和支持,真是不好意思,敝人一直以來擔任的就是這種任務:交朋友,和每個人交朋友,用盡我的全力去交朋友!
“哪款遊戲是男主角們撇下女主角轉過頭跟無人在意的友人A角色告白的?聞所未聞。”
“不要學臯月那樣妄圖用一些死宅話術混淆視聽,在我聽起來,就是你在偷懶,懶得去思考和處理人際關系裡不擅長關于‘愛情’的部分,所以妄圖用‘友情’掩蓋這一切,我作為朋友必須制止你這種混為一談的行為,這樣下去你的‘友情’徽章是不會發亮的!”
“好嚴格啊,苑子。”
“廢話,我也很看重和你的友情,所以不要把我和你的追求者相提并論好不好!”苑子就像一個大姐姐一樣在引導着我,“立海大的厄洛斯小姐,讓我提醒你一下,沒有愛神射出鉛箭以後是跑過去問别人‘對不起,弄疼你了嗎’的,而是應該丢下一句‘活該,這就是你的報應’以後轉頭就走。”
确實,确實是這樣的!
“如果要拒絕别人就要堅定一些,就不可以抱着‘繼續當朋友’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想法,實際上大家也不會好的,隻會繼續沒頭沒腦地喜歡你。”
“苑子,你說的這些大概我都能理解,而且你的态度也很堅定,但是真的有用嗎?”我指了指她秀發說那一抹凝固的橡膠質感的雛菊,每次一起讀書的時候,她都會用一些精緻的花夾子去固定碎發,隻是,怎麼剛好今天偏偏就是雛菊?“真的有用嗎?”我又問了一遍。
“好吧,抱歉,沒有用。”她唉聲連連,我也唉聲連連,圖書館的上空飄蕩着兩名不知所措的少女遊魂,“怎麼辦,這樣下去我的知識徽章也不會發亮的。”
戀愛中的人全都傻瓜透頂,替換成曾經的戀人也沒差;即使再替換成照枝苑子,被形容成無所不能天不怕地不怕兼具文藝少女敏感和批評家冷嘲氣質的照枝苑子,也是一樣。
“不!我們現在還不能放棄希望!”我感應到有什麼東西正在召喚着我,伸手一抓,是一本看起來頗受冷落的書,上面寫着《讓TA遠離你的9種魔法》,是它!就是它!原來屬于我的徽章,不是“友情”,而是“希望”!是巴達獸進化成天使獸降臨人間來和我一起戰鬥了!(照枝苑子:此人已走火入魔,大家請見諒。)
“看起來有點可疑,”苑子翻了翻,立刻提出了她的質疑,“感覺我們這一整段都在抄襲泰國青春電影《初戀這件小事》。”
“搞反了,那裡面的書叫做《讓TA愛上你的9種方法》,而且要是選我去拍電影,那也應該是——”
“《初戀這件煩心事》。”
“你不要那麼一針見血!——總之,先讓我靈感一下,翻到哪條就做哪條。”我默念了一句咒語,然後憑借直覺翻到了第53頁。
【美索不達米亞的人民相信,如果盯着我們讨厭的人,然後從左到右數全部的手指,連續做夠三次的話,你就可以對他下達一個命令。】
“你要用它來對付他們其中的哪一個呢?Y打頭的那位還是M打頭的那位?”
按照輕重緩急的程度,當然是前者了!
我坐在座位上,真的像一位威風凜凜的射手厄洛斯正在等待着我的目标。
我的獵物正站在黑闆前寫字,他擡着右手,袖子往下掉落,露出白皙的手腕,沒有半點防備。西風飛來了,用微風不停吹動少年的衣服,将裡面灌滿風兒,像是要不知不覺地把他擡起來,用那柔和的吹拂,一直把他送到有一個鮮花盛開的地界裡,輕輕放下,讓他仰卧在芳草地的懷抱中。
我舉起手裡的武器。從草稿本上随手撕下的紙張,早上經過紅綠燈的時候随手領到的小廣告,以及分數還過得去的小測試卷,我也不記得是什麼了。折疊後狹窄的三角形翅膀,在頂端聚合成一個足夠的銳角。我伸出的指尖,像一隻系着淡紫色絲帶的箭矢,在初夏的海風裡,穿過那正盡情盛開的苜蓿花的縫隙,直接瞄準着他的心髒。
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
大拇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拇指。
連續重複三次以後,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在心裡默念。
“幸村精市同學,希望你……”
“啊,要是能和幸村君一起做值日就好了,真弓,我真羨慕你。”什麼意思?不對,這不是我的聲音!是隔壁的小野同學的!可惡,偏偏在這種時候——
功,虧,一,篑!
我腳下的土地在頃刻間被人為彎曲,近處的苜蓿花等下一個回神後突然遠去。所有目标刹那間變得模糊,手裡的武器失去目标,搖搖晃晃地不知該飛到什麼地方。
“宇賀神同學,明天的值日,請多指教。”這時幸村精市完成了他的闆書,粉筆從他的手裡以一個完美的抛物線回到了屬于它的凹槽裡,他用不輕不重像是宣布一樣的語氣和我打着招呼,起碼半個班的人都擡起頭來看向我們這兩個人奇怪的人。
我擡起頭瞄了一眼,黑闆上,那兩個名字被并排寫在一起。
宇賀神真弓
幸村精市
仿佛不管周遭的環境多麼嘈雜,但是在那一處小小天地裡,世界被收束到隻剩我們兩個人的空間。
“請、請多指教。”
指教個鬼啦,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