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初作勢就要打開,司辰一把按住她的手,溫熱的掌心包裹着她因為緊張而冰冷的手指,眉心微皺,解下身上的披風旁若無人的仔細為她披上,手指自然而然的為她整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臉上挂着濃濃的不舍,趕在如初擰眉拒絕前壓低聲音道,“好多雙眼睛盯着呢,做戲就要全套。”
如初立刻明白司辰這是要讓躲在暗處監視的那些人看到他們二人鹣鲽情深的樣子,讓那些人不敢小看她這位“世子妃”!
如初順從的彎了唇角,雖然生疏,可是眼角眉梢的惜别之情做不得假,司辰突然有點後悔送她入宮,“這個不到關鍵時刻不能輕易打開,入宮之後我便不能随意與你相見,若是有什麼消息我會想辦法傳入宮中,你記住除非親見,否則任何人都不可信!”
如初認真的看着司辰一臉嚴肅的樣子,完全不似剛剛認識那會的跳脫玩世不恭,仿佛看到了父親年少時的影子,不愧是父親親自教導過的學生。
“明白!”這是如初對着司辰離開前說的最後兩個字。
王妃在馬車裡耐心的看着依依惜别的二人,心頭劃過一絲暖意,年少時的感情最是情真意切。完全沒有發現二人隻是在做戲,畢竟司辰的感情是真的。
馬車停在了宮門口,王妃拉過如初的雙手握在手心裡,“别怕,一會跟着我就行。太後和太皇太後都是十分和藹的人,不會為難你的。”
如初嘴角微微放松了一下,跟着王妃下了馬車。
按照規矩,入司禮監學習禮儀的世家小姐是要暫住在西宮的,那裡以前是皇宮選秀之時,秀女居住的地方。
因為當今皇上以守喪為理由沒有選秀,這裡便一直空着。這一次太皇太後親自下旨挑選了幾個世家大族的小姐入宮學習,在以前也是有過的先例,但那都是在公主們年紀尚輕的時候,為了陪公主學習選擇的。
如今顯然公主們都已經成年出嫁,宮裡并沒有需要學習的公主,太皇太後此舉在外人看來就是為了将來選秀做準備的,所以這一次但凡有點想法的世家大族都将自己的女兒送入宮了,西宮一時之間熱鬧非凡。
如初因着和那些女子的身份不同,太皇太後的初衷就是為了讓她學習皇室禮儀,所以自然是要先到福壽宮問安之後再去西宮的。
王妃帶着如初一路來到福壽宮門口,太皇太後身邊的嬷嬷早就等候在宮門口了,看到王妃身後低眉溫婉的女子,立刻明白了此人就是那位小王妃了。
恭敬的将二人請入宮中,太皇太後端坐在主位,太後坐在旁邊的位置,從王妃一進門就盯着她身後那位低着頭的女子,眼神之中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今日的如初褪去了江湖中簡單随性的打扮,康王妃精心準備了一身湖藍色蝴蝶雙面繡的宮裝,湖藍色的花紋襯托的如初皮膚更加白皙瑩潤,配上精緻的妝容和鳳凰蝶飛的發髻,簡單的戴着一支蝴蝶步搖,一颦一笑之中透着一股清秀溫婉之感。完全沒有江湖女子氣息,比京都城養在深閨之中的世家小姐都要高貴三分。
饒是見慣了世面的太後都心頭微動,這樣的女子怎麼會是那種野蠻無理的江湖女子。
果然太皇太後也是心頭一驚,隻是見過大世面的她臉上仍舊風輕雲淡,“你就是顔氏歆兒?擡起頭來,哀家瞧瞧!”
王妃私底下拉拉如初的衣袖,之前在王府的時候已經簡單的說過燕國的禮儀,如初應該能夠應付過來。
如初不卑不亢的擡起頭來,神色自若的看向太皇太後。這位太皇太後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銀白色的頭發梳着飛鳳發髻,頭發上帶着鳳凰飛天的金钗,雍容華貴,臉上雖然殘留着歲月的道道痕迹,可是眼角眉梢卻是不怒自威的皇室威嚴,此刻一身暗紫色的常服端坐在那裡,似乎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太皇太後沒想到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能夠如此和自己對視,眼神之中完全沒有閃躲和害怕,行禮之時頭上的步搖都未有搖晃,回答的滴水不漏,禮數周全,完全挑不出一絲錯處。一時之間,反而有點自慚形穢。
太後看着如初這張貴氣淡然的面孔,心頭一緊,總覺得眉眼和氣度十分眼熟,仿佛是當年那位,那位大長公主。當年她離開業國之時,曾遠遠的見過一次,容貌清麗脫俗讓人一見難忘,似乎和眼前之人有着十分相似之處。隻是,那人遠在業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年齡也不對,心中完全否定了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太皇太後,太後,這丫頭從小遊曆江湖,對宮中規矩不甚熟悉,還望二位恕罪!”王妃心裡打鼓,不知道二人臉色變了幾變是什麼意思,趕緊出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