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路上我們遇到亂軍,他們殺了好多人呢,還好叔叔、嬸子、董大哥還有嫣娘他們的幫忙,我恐怕都躲不過那場屠殺。”
她繪聲繪色地将路上遇到的亂軍的事情說了個清楚,其中是如何如何兇險,死了多少人,董家人是如何的不離不棄全給說了個清楚。
這事聽得讓人覺得驚心動魄,吳世忠和兩個兒子都捏了一把汗,越想越覺得生氣,忍不住又罵了她兩句。
“你一個小姑娘亂跑什麼?還跑那麼遠?老老實實待家裡不好嗎?真是!”
吳文蘭白眼一翻,無奈道:“我又不知道會打仗,都說是外面是太平盛世,誰能想到會打仗,還讓我給遇上了。”
說完,她雙手一攤,拿過旁邊的茶水喝了起來。
說這半天的逃難故事,她都覺得有些渴了,喝完茶水之後,她又忍不住贊歎道:“還是咱們這山裡的茶水好喝,外面的茶水真是太苦了,一點都比不上咱們山裡的茶水好。”
她随後又招呼着董家人喝白瓷碗裡裝的茶水,隻見那黃褐色的茶水十分清亮,散發出一股子誘人的清香。
岑嫣忍不住喝了一口茶水,瞬間就感覺口鼻都是那茶水特有的馥郁芬芳,回味更是甘甜,倒是有别于她之前喝過的任何茶水。
“這是?”她忍不住問吳文蘭。
吳文蘭有些得意:“這是我們山裡特有的九節茶,又叫草珊瑚,滿山香,現下正是這茶結果的時候呢,等過些天我帶你上山上找去。”
“那行,我也對這茶葉有幾分好奇呢,聞起來真香。”岑嫣的确很喜歡着九節茶的味道,想着若是能弄一些回來天天泡着喝,她都不覺得膩。
吳世忠此刻也明白外面亂世的兇險,董家人跟着小女兒逃到山上躲避戰亂倒是情有可原,況且他們還把他閨女好好地送回來,這對他們家來說也是一件大恩。
心中對董家人在寨子裡定居的事情也多了幾分贊同,隻是他雖然管理族裡的事情,到底還是要服衆,這事情恐怕還得找族中的長輩幫忙才能拍闆。
他心中已經将事情百轉千回地在心中過了一遍流程,他的三個孩子已經跟董家人談論起用九節茶能做的美食來,他失笑,山裡人就這點好,喜歡琢磨吃食。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他們山裡人平時沒有生活娛樂,更沒有山下的那些讀書念字考取功名的彎彎繞繞,大把的空閑時間當然是琢磨山裡什麼東西能吃,如何将東西保存起來且能夠做的好吃。
“今夜諸位先在我家歇息,明日我再給你們安排一下房子,你們隻管在我家待着,不要太過于拘謹才好。”
想着寨子裡也是有幾棟年久失修,無人居住的吊腳樓,如今倒是正好給董家人提供一個落腳的地方。
董承志感激地點了點頭,道:“多謝老哥了,我們如今逃到山裡也是無奈之舉,若不是生逢亂世,我們如今怕是還在家中耕田種地呢。”說不定大兒子董伯年還能去府城考試博取一個功名了。
兩家的當家人互訴衷腸,之後又是一陣商業互吹,好不熱鬧。
等到傍晚吃飯時,雙方已經将想要的信息交流得差不多了,吳世忠坐在矮凳上,舉着濃稠的米酒邀請衆人喝,又說了一些喜慶話,衆人又是捧場,又是敬酒,董家人這時也忘卻了初到異地的不安之情。
香醇的米酒微甜,就連許慧岑嫣這些女子們都忍不住多喝了一些。這酒可跟外面賣的酒不同,都是吳文蘭自家釀制的,其中加的材料可想而知,都是好材料,酒自然也更好喝。
等到外面的天漸漸步入了黑暗,賓客和主人也有了幾分醉意。
“老弟,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們到時候隻管安心住下!”說完話,吳世忠還拍了拍胸脯保證。
“老哥,我相信你!以後還勞煩你多多照顧我們。”董承志此時已經和吳世忠開始勾肩搭背,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
看着兩個年歲最大的男人已經醉了,吳文蘭和母親聶紅英忙招呼着要把兩人送回房去休息,許慧也叫了董仲清去幫忙,董伯年則跟吳家的吳文傑和吳文博兩兄弟聊天。
此刻的吳文傑其實對董伯年很是欣賞,他因為父親是族長的緣故,倒是跟着讀過幾年書,自然也有幾分見識。他看董伯年談吐不凡,對國事戰亂竟有幾分自己的見解,心中大感詫異,忍不住拉着董伯年說話。
吳文博卻對兄長的行為舉止有幾分不解,大家不都是來喝酒的嗎,聊那些國家大事幹嘛?他們山裡人又不出去考功名。正這般想着,他又給董伯年倒了一杯酒,董伯年也絲毫不怵,連着跟吳文博喝了好幾大碗酒,卻巍然不動地坐在原地。
酒過三巡,吳家兄弟倆都醉倒在桌上,董伯年似乎才有了幾分醉意。
岑嫣看得揪心,她夫君喝了多少,她可是看在眼裡的,喝那麼多還不醉,身體莫不是有什麼問題吧?
起初她不敢去打攪,直到吳家兄弟醉倒在桌上,她才急急地端了一碗之前就去吳家廚房煮的解酒湯過去。
“夫君,你還好吧?”岑嫣緊張地上下打量董伯年一眼。
董伯年微醺着朦胧的醉眼,不錯眼地盯着岑嫣瞧:“娘子,你臉上是抹了胭脂嗎?真好看。”
岑嫣小心地給董伯年喂解酒湯,心中回想今日喝的那丁點米酒,暗道:我今夜喝的應該也不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