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語好不容易找到個車位停好車,再一步不停跑去和黃聞君彙合時,她正站在一家白事店前,跟老闆讨價還價什麼東西。
見趙心語過來,黃聞君趕緊指了指她,雙手合十地拜托:“老闆,您看這個就是我們新來的實習生,公司不包吃不包住,一個月工資才一千八,好慘的。50塊錢至少夠她吃三天,您幫幫忙好不好。”
老闆是個五六十歲的中年人,眼睛似乎有些問題,看人的時候總是斜着。
按道理來說,這種類型的生意人什麼都見得多,是最不容易讨價還價的類型。但不知為什麼,當她看到趙心語之後,居然歎着氣點了點頭。
“算了就這個價吧,我也有個丫頭,算着同她差不多大……唉不講這些了,你們跟我來。”
“什麼?”
不明所以然的趙心語湊近問黃聞君情況,很明顯沒預料到事情會這麼順利的黃聞君也撓了撓頭。
“業務部那邊登記的資料,隻寫了呂飛霞家住在濱水街沒寫具體在哪。我問了好久,隻有這個老闆同意帶我們去呂飛霞家……”
黃聞君的聲音越說越小,直到這時趙心語才發現,整條濱水街大半開的都是白事店,而且不知為什麼,店主們的視線都在往這邊看。
就算是專業人士,這場景也莫名讓人頭皮發麻。
“但是這店主管我要200帶路費,我讨價還價了好久她才同意隻要150!”
“感覺還是高了啊……”趙心語隐隐為黃聞君的砍價能力着急,卻也不好說什麼。
“反正先跟上去看看吧,這條街上的人都怪怪的,能找到個願意幫我們的已經不錯了。”
黃聞君這話确實讓趙心語不好說什麼,她隻好快速跟上她的腳步。
“話先說好,好妹家不做那些事可有些年了,冤有頭債有主,要是有仇你們直接去找雇主。事到如今,好妹應該還的債已經都還完了。”
啥意思?老闆的話讓趙心語和黃聞君兩人滿臉問号,但出于專業素養,她們還是煞有其事地接起話來。
“這些事嘛,您也知道。我們也是不想的,但有時候确實是沒什麼辦法。”
老闆沉默了片刻,像是默認了她們的話般搖搖頭,随即又是一聲歎氣。
“唉,你們那事确實也是難辦。兩條人命,也的确不是我說兩句就能還得清的,這事你們去找好妹,我不會多說。”
趙心語和黃聞君對視一眼,兩人更加發懵,可一直這麼不清不楚也不是個事,黃聞君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
“那個,請問您是……”
老闆擺擺手,有些自豪地哼了一聲:“你們别看我眼睛有點問題,我眼神可是像老鷹一樣,敏銳得很。一看你們鞋子上的沙,細白細白的,我就知道你們肯定是家喜園那邊過來的。那邊的人過來找好妹,那還能是什麼事嘛。唉不說了,到了。”
沿濱水街走幾十米再拐了個彎後,老闆突然拍了拍趙心語的背,讓她掃碼付錢。
“三樓301,你們自己上去吧。”
留在她們面前的,隻剩下這棟鐵門破得剩半扇,門口挂着“第三食品廠員工宿舍”牌子的老舊職工宿舍。
漆黑發黴的樓梯向上延伸,屬于上世紀的曆史痕迹在此深深烙印。
“這麼近啊……”趙心語嘴上這麼喃喃着,手上卻還是聽話地把錢掃了過去。
“嘀嘀”,随着一聲響聲,“趙财進寶”給“鐵石心腸”掃碼轉賬150元。
咦?名字叫鐵石心腸,頭像卻是個小孩……看着眼睛有些斜的樣子,估計是自己的孩子吧。
趙心語同老闆最後了對視一眼,互相收起了疑惑背向而行。
“我真的受夠了你,你要不是我媽我早就不管你了!你非要逼得我去死你才高興是嗎?!”
響徹雲霄的吵架聲自三樓傳來,兩人也算有默契,齊齊就往四樓的位置跑了幾步,貓在了三樓到四樓的轉角樓梯處。
“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再也不想跟你扯上關系了!”
三樓位置突然有鐵門被重重推開,緊接着一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性沖了出來,跑了下樓。
呂飛霞、呂飛霞!
趙心語手上打開着資料,她對着黃聞君拼命做口型,對方了然地點點頭。
然而正當二人準備追上去時,三樓位置又傳來一陣聲音。
“過來吧,我知道最近有人會來。”
從聲音來聽應該是位六、七十歲的女士,兩個人像被貓抓到的老鼠,趕緊站直身子走了出去。
然後,她們齊齊被吓了一跳。
面前的老人佝偻着背,手背在身後,半邊臉像是燒傷了般,眼睛、鼻子連在了一塊,被此牽連的嘴也隻有小半能張開。除此之外,老人還算正常的那半張臉也缺了個耳朵。
“大鳥的味道,是青耕吧。我倒是不讨厭,先跟我來試試吧。”
老人隻是看了她們一眼,便将庇護她們的神獸準确無誤地念了出來,兩人當即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但礙于職業素養她們還是跟着老人走向301。
“姑哎,兩個丫頭,有大鳥護着的。”
到達301門口時,老人突然扯着嗓子朝裡面大喊一句,兩人這時看見,正朝大門的位置放着一個神龛。龛的樣式奇特,比一般的神龛要寬許多,且龛内沒有任何神像,放着的是一塊黃布包着的長型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