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溪噌一下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也對,當然就該你一個人在家了,”刀疤臉戲谑着,一本正經道,“差點忘了,咱們是專挑陶台不在家,特地登門拜訪的。”
時台卿借用了陶溪的姓,在镖局留的名字是“陶台”,這個名字隻有镖局的人知道,時台卿在外一向隻報姓不報名。
陶溪猛地擡眼:“你們是镖局的人。”
更不應該了,镖局以實力為尊,再加上時台卿脾氣好,同事緣極佳,跟一群哥們就差勾肩搭背了,就算镖局裡有看他不順眼的也是占小數,打也打不過時台卿,根本不可能湊出一幫人上門殺人來。
思及此處,陶溪悄無聲息,快速看了一圈在場人的臉。
沒有面熟的。
陶溪鬼精鬼精的,在危急關頭腦子轉得更快,心裡更明鏡似的,既然沒有認識的,那這幫流氓就不是跟時台卿共事的那批镖師。
整個鎮的镖局一共就兩家,這批王八蛋不是甲家的人,那隻能來自甲的對家。
陶溪臉上勾出來一個嘲諷的笑容:“我道你們是誰呢,原來是陶台的同行……嗤,怎麼着?镖局幹不過陶台,打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了?”
陶溪輕蔑地看了一圈這群人微微變綠的臉:“還挺會挑對象的。”
“嚣張!”刀疤臉被陶溪刺得面色扭曲了一下,這時他身後的镖師高聲道,“你小子得意吧,今日你們二人誰也活不成,今日陶台就算來了,他一個人也打不過十位镖師!”
聽見同夥的嗓門,刀疤臉的臉色又拽了起來,他擡起下巴,滿眼都是厭惡:“呵呵……季朝的臉,老子平生最恨你們季朝人,還有種在龐烏過活?陶溪,在你媽死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輪到你!”
陶溪嘲諷的神色一僵,眼睛驟然紅了,聲音咬着後牙槽逼出來:“原來是你……原來是你們!”
刀疤臉看着陶溪,身後一群人哄堂大笑起來。
陶溪面無表情,就在這刀疤臉笑的功夫,他隻是走上前去,刀疤臉還在等着陶溪出拳,沒想到寒光一閃,一匕首就劃了上去。
刀疤臉看他捧着木雕,還以為陶溪手裡拿的匕首是用來雕鳥的,沒想到這孩子能動真家夥!一時躲避不及,胳膊擋了一下,頓時劈開肉綻了一道口子,森白的骨頭若隐若現,鮮紅的血眨眼淌滿了小臂。
刀疤臉疼得面部扭曲,他慘叫一聲,話都說不出來,隻剩下一對刀疤眼怒視陶溪,盛了滿眼的不可置信。
匕首在陶溪裡打了個圈,他滿不在乎地甩了甩匕首上的血,時台卿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就算回來了也不一定打得過這麼多人。
陶溪寒聲道:“不是來殺我滅口麼,來,試試看,看看是不是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刀疤臉怒吼一聲,身後的八九個壯漢蜂窩而至。
今天會交代在這兒嗎?
陶溪踹了一腳身邊柴堆,散架的柴禾落了一地都是,直接絆倒了幾個一個猛子往前沖的大塊頭。
對自己能活不報什麼期望,陶溪目露兇光,就算他會死,這群人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
時台卿今天挑了一條距離集市更近的方向下山,下山走得早,他一個喜歡人間煙火氣的二皇子想去逛逛街。
都怪小時候父皇看得太嚴了,他連皇宮外的坊市都沒去過,不然哪能像今天這樣向往熱熱鬧鬧的人間?
這條路是小路,少有人知,連陶溪和時台卿也不常走,連下山一路的草坪都更茂盛一些。
山道的出口連着靠近城邊緣的集市,地上的土地極少植被覆蓋,都是沙和土。
時台卿正往前走,眼前一團東西一閃而過。
一隻松鼠輕巧地從樹上一躍而下,擦着時台卿的臉落到地上,山裡食物多,它倒是吃得圓咕隆咚的,在地上一蹿一蹿地走,煞是可愛。
時台卿不禁勾起了嘴角,貓下腰看它。
等等,地上……?
松鼠所過之處,本該平整的沙土地上印下了淩亂的腳步。
時台卿起先有些詫異,鮮少有人來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多腳印?頃刻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一凝,神色立刻沉了下來。
這座山隻有時台卿和陶溪兩個人住,為什麼會有人上山?
時台卿後撤了一步,露出自己踩在沙地上的腳印。
每個腳印都有一定深度,松鼠踩在地上會留下一個淺淺的爪印,而時台卿的腳印明顯比它要更深,卻要比這一地淩亂的步子要淺上好幾分。
時台卿現在已經接近成年人的體重了,饒是如此,地上的腳印坑還要更深——這不是一般體重的人能踩出來的。
走路能踩出這樣的腳印,在時台卿的常識裡,隻有跟牛一樣壯士的彪形大漢……那這一地的深腳印意味着什麼?
時台卿啧了一聲,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城牆,轉身一個箭步就往回跑。
陶溪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