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平昭冷冷瞥她一眼,沒說話。
江淮月便琢磨了一下這一眼的意思,然後,試探着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放在他碗中。
魏平昭少時喜甜。
她側頭靜靜等着魏平昭的反應,眼裡隐隐有幾分期待。
半晌,魏平昭終于是在三道目光的注視下,執著夾起了那塊排骨,然後,咬了一口。
“如何?”江淮月立馬道。
“還行吧。”
“噗。”一片寂靜中,拾五突然沒忍住笑了一聲,随後有些尴尬道,“将軍,這道菜可是您自己做的。”
江淮月當即看向魏平昭,對方皺了皺眉,就在他要開口時,江淮月一筷子轉移了話題:“這個也不錯,你快嘗嘗。”
她一連夾了好幾樣到魏平昭碗裡,對面的楊伫與拾五極有眼力見地别開了臉,故意大聲地同對方東拉西扯聊起了閑話。
楊伫:“你小子做飯的手藝又見長啊,說,是不是背着我們自己偷偷開小竈了?”
拾五:“您可真敢想,一日十二個時辰,我有十一個半都在你們眼皮底下,我上哪去找竈啊?”
……
江淮月一心一意地布菜,魏平昭沉默等了許久,等得肚子都快要吃撐了,卻始終不見江淮月與他提墜子之事。
他終于等不下去,轉頭道:“你沒有什麼要給我的嗎?”
正在夾菜的江淮月動作一頓,思索了半晌,最後遲疑地搖頭:“沒有啊。”
她有些懷疑,魏平昭這總不會是來朝她要東西的吧?
出門一趟,還需要給他帶禮物?
江淮月腦袋轉得飛快,已經在思考該拿什麼東西糊弄過去了。
魏平昭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幾乎要被氣笑,索性就直接問了:“你為何送他們北地的飾物?”
魏平昭一雙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江淮月一愣,終于反應過來,嘴比腦子更快,脫口而出道:“你又不是北地人。”
魏平昭一頓。
江淮月說完才回過神來,神色複雜地抿了抿唇,慢吞吞小聲解釋:“那個墜子是北地特有的東西,我送拾五和……楊副将,本是為了解他們的思鄉之情。”
江淮月說着,一邊也終于有些明白過來,魏平昭這人今夜莫名其妙的怒氣究竟是從何而來了,原來就是因為自己給楊伫和拾五送了東西,卻沒有送他。
可,那是北地的飾品,他一個外鄉人要來做什麼?再說了,她自己也沒有呀。
江淮月慢慢呼出一口氣,還是決定不跟這人計較。
她把邊上的一個碟子推到了魏平昭面前,道:“我買了梅豆角果子。”
這是徐州的吃食。
魏平昭極輕地抿了下唇,眼神有些複雜地落在那盤羊角狀的點心上。
江淮月在一旁偷偷瞧着他的臉色,便知道這人是已經哄好了。
果真是陰晴不定。
她沒忍住小聲地歎了口氣。
另一邊,拾五抹了把嘴,然後一手拽住正拿着一隻雞翅膀啃得起勁的楊伫,道:“将軍,我們吃好了,就先退下了。”
楊伫:……?
他被迫隻能拿着那隻雞翅膀跟魏平昭告别。
但兩人剛走了沒幾步,就聽外面似傳來了一陣叩門的聲響。
院子裡的四人一靜。
楊伫當即放下雞翅,道:“屬下去看看。”
江淮月看着他走遠,眨了眨眸子,并未多想。
沒過多久,楊伫便從外面回來,魏平昭看着他道:“如何?”
楊伫面露難色:“将軍,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魏平昭皺眉,當即起身往院外走去。
江淮月見狀,心底頓時也生出了些不安,連忙一起跟了過去。
一行人來到門口處。
門外一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正在侯着,看見魏平昭,連忙上前行禮:“見過定北将軍。”
接着遞上拜帖:“在下是慧王府的人,奉王爺之命特來恭賀将軍新得陛下封賞,順便給将軍送來些使喚的下人。”
男子說罷側過身,讓出了身後的人:“将軍新搬府邸,想必府中不夠人手打理,王爺特意挑選了兩個伶俐些的婢女,想着興許能夠幫襯一二,權當賀将軍喬遷之喜。”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魏平昭沒有拒絕的理由。
男子笑着朝後招了招手,兩名分别穿着淺藍和淺粉色衣衫的姑娘便垂首走上前,依次行禮。
“奴婢輕眉。”
“奴婢榴玉。”
“見過定北将軍。”
少女的嗓音很快便消散在寒涼夜風裡,魏平昭微不可察地眯了下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