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地’便是戰局,‘道’則是作戰能力,說得便是戰場上的陣法。如何根據形勢做出最正确的隊形,要從‘術’說起。掌握‘術’者,治衆如治寡也。爾等各自組隊,兩日後我來檢閱,不合格者,罰。”
“你也沒說如何才能掌握‘術’啊,章家就是這樣練兵的?”賀應渠心下腹诽。
嶽至:“無所謂,有阿渠的地方便有我。”
賀應渠:“打入敵軍内部不如拉他們的人下水。”
石勒:“獵人要跟着他的獵物。”
方塘:“……”
章巡:“……”
他們五個便湊在了一起,無他,唯已熟耳。
賀應渠今日總算見到了方塘,但周圍閑雜人等太多,不宜多言。
衆人蹲在一處,嶽至在一旁撿了一堆石子與樹枝。
“我們五個人,不若組成雁行陣。”說着,便将五個小石子擺放成大雁南飛的陣勢,一石在前,餘下兩行石子錯落排開。
石勒也在他對面擺了五個石子,“若是我用長蛇陣應對,閣下該做如何?”
長蛇陣陣如其名,一字長蛇,猶如巨蟒出擊,既靈又快,剛好破解雁行陣薄弱的後方。
“自古以來,行兵打仗,就沒有五人一組的陣營。”嶽至轉過身,衆人也都是圍在一起,“看罷,大家都是十人一組,咱們隻有五人,哪裡能做出那麼多五花八門的陣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嶽至說得沒錯,若是以往常的陣法相較,他們确實少了些人。衆人都轉過目光,講武台上衆人四散開來,各自圍在一處,沒有落單之人。
嶽至收回目光,将眼睛瞟向章巡的方向,餘下三人也随着嶽至的目光而動,似是在說:“你的地盤,你說兩句罷。”
章巡:“……”
衆人目光熾熱,章巡被衆人目光烤的難受,道:“方才将軍所言,掌握‘術’者,治衆如治寡也,行軍之事自不是靠人多便可戰勝。且先朝官渡之戰,兩軍實力懸殊,但曹家以兩萬兵馬戰勝袁家十萬大軍,靠得便是曹将軍非凡的才智與勇謀,所以眼下,我們要做的便是……
看,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翻譯成大白話就是等着敵人将他們的漏洞展現在你面前。
這話好似是說了,因為他說的沒錯,又好似沒說,因為他們的問題根本沒有得到解決。
章巡說完便席地而坐,若是看好戲,蹲久了難免腿麻。
嶽至見了,也轉了個方向坐了下去,一時間,五人一字排開,坐出了個長蛇陣。
怎麼能算沒有在認真練習陣法呢。
衆人望向不遠處,已經有别的隊伍開始排演了。
“魚鱗陣法,迂回到後側突擊便可。”魚鱗陣是進攻陣型,其目的在于突破中軍,打亂對方主将陣地,因此,後陣便是他們最薄弱的地方。
“八門金鎖陣,雖難破,但對衆将要求極高,兩日之内絕難練成,必然漏洞百出,到時隻需抓住他們的弱點,便可輕松破解。”
“……那豈不是沒有戰無不勝的陣法?”賀應渠不由問道。
石勒點了點頭,“自古陣法,繞來繞去不過那幾個,不同的,便是所用的将士不同。”
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戰場上瞬息萬變,誰也不能保證對手按照自己的設想進攻,但隻要觀察戰場之上的局勢便可根據對方的漏洞輕松化解。
“更何況,自古便有言‘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人少,也有少的好處。”衆人不明所以,随着嶽至望向不遠處,其中一小隊人馬已經吵起來了,想來是因為選何隊形發生了口角,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肯多讓。
人多力量大,人多争執也多。
他們五個人,若是敗在人少,防禦不足,那他們便是勝在人少,靈活萬變。
嶽至從懷中掏出番薯,分食給衆人,“和氣生财,要我說都是一個軍營的,低頭不見擡頭見,如此劍拔弩張,鬧大了多難看。”
兩人呈兩軍對峙,若不是一旁有人攔着,現下怕已經動手了。
“還是咱們和諧啊。”嶽至不由感慨道。
賀應渠吃着他遞來的番薯。
石勒輕哼一聲。
方塘和章巡将番薯都給了賀應渠。
嶽至轉過頭,除了賀應渠,其他三人俱是冷哼一聲。
過了一陣,衆人練了許久,也都席地而坐,他們五人無熱鬧可看,周圍空氣又靜了下來,嶽至自是不許衆人幹坐着,便笑着道:“不若我們再找些樂子?”幹坐着怪難捱的。
一旁的石勒似是來了勁,“昨日輪到郎君搖盅,郎君還未問那厮呢。”說着朝着嶽至的方向努努嘴。
昨日賀應渠隻問了石勒,還未問嶽至。
嶽至在衆人還未望向他前瞪了一眼石勒,似是在說“哪壺不開提哪壺!”昨日賀應渠那般難過,過了一夜便是将篇章翻開,如今被石勒提起,這不是存心讓賀應渠難受嗎。
嶽至小心地觀望着賀應渠的情緒,見賀應渠神色不變,心下松了口氣。
“若我沒記錯的話,阿嶽你也要答我一個問題。”下一秒賀應渠便望向嶽至,一臉正色。
嶽至:“……”
石勒:“逃?都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