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盈依舊在自己的屋裡看着那一本《中庸》,她翻頁時餘光瞥見谷雨的身影,索性合上了書。
“情況如何?”
谷雨行禮:“出乎娘子的意料,沒有人離開。”
祝月盈眨了眨眼,顯然也沒想到竟會如此。
她今日和司所照當衆吵架,一來是真情流露,二來也是想要借此機會測試自己院子的侍從們如何。
這一陣,谷雨雷霆手段處理了幾位依然和其他主子藕斷絲連的侍從,加上祝夫人院子和其他侍從不同的月例,許多侍從都息了吃裡扒外的心。
祝月盈今日便是驗證這一點的。
她早先拜托了谷雨注意那幾位眼線,若是他們仍選擇站在他們主子一邊,自己這邊就會做出行動。
祝月盈轉眸看向窗外,院中的侍從正打掃着落下的花與葉,這幾日她的窗邊總有一束花,應該也是這些侍從們托小滿放的。
她怅然出神:“真是令人意外的結果啊。”
小滿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娘子,世子身邊的奉硯來了。”
祝月盈回神,她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将阿兄的書小心放在一旁。
“小滿,帶奉硯去偏廳稍候。”
奉硯自言按照世子的命令來此。
他賠笑道:“世子離開後,覺得夫人的确在府中受了委屈,故而專門讓奉硯得空在夫人院中伺候一二,這也是世子對夫人的重視呀。”
奉書下獄後,司所照身邊最親近的侍從就變成了奉硯,他此時說出這種話,倒也不算僭越。
祝月盈輕笑:“世子把自己得力的小厮都派到我這兒,世子身邊可還有人侍奉?”
奉硯連忙道:“有的,有的,祝夫人無需擔憂,世子院中的侍從自然會妥善照顧好主子。”
偏廳本就沒多少人,此時奉硯對面也隻有祝月盈并谷雨小滿三人。
祝月盈指尖輕點桌案:“若是如此,你又何必專程避開府中的下人來尋我?”
有規律的敲擊聲暫歇,侯府衆人口中唯唯諾諾的世子夫人擡眸看向奉硯,她的眸中是不加掩飾的淩厲與探究。
“奉硯,你背叛了世子。”
奉硯的小心思被對方毫不留情戳破,他面上閃過緊張,隻好苦笑道:“夫人……”
“如果祝夫人認為奉硯的行為是對世子的背叛,那麼就請夫人如此認為吧。”
奉硯強撐着沒有低下頭去,他的視線微微朝左偏轉:“就是不知,祝夫人是否願意接受小人的投誠?”
祝月盈不置可否,她端起茶盞輕抿一口:“世子想讓你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奉硯眸光亮了亮,身子也稍向前傾去:“當然是祝夫人的錢财了。”
二人身後的小滿低笑出聲,她接過主子的話:“那世子給了你什麼好處?”
“沒有,什麼都沒有。”
奉硯誠實地搖搖頭。
祝月盈終于擡眼看他:“你家中還有一位患有眼疾的妹妹,是嗎?”
奉硯躊躇半晌,還是咬着牙道:“……是。”
祝月盈蓦地笑了:“既然世子讓你來我院中伺候,今日我便給你先放個假。”
“回家看看吧,”她重新執起茶盞,“畢竟聽世子的意思,你還要在此處待上一段時日。”
奉硯自從聽到家人的消息後就坐立難安,他此時如蒙大赦一般躬身行禮:“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我這就回家一趟。”
他的身影消失在偏廳,謹慎起見,祝月盈第一時間帶着兩個侍從回了主屋,期間特地繞開了院中侍從的視線。
小滿巡視屋外後關緊房門,一直沉默不語的谷雨這才悠悠開口:“娘子今兒可真是趕了巧了。”
祝月盈反而不同意:“我可不這麼認為。”
“讓你去探查世子近侍的消息可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計劃的一環。”
想要在侯府中過得自在一些,她必須能探查到世子的動向才行。
何況,就算是為了自己以後能順利和離,她也需要更多關于世子的信息。
祝月盈在自己房中稍稍放松下來,她翻開從阿兄書房借來的書,看着上面清秀又莫名眼熟的字迹,感慨道:“我隻是沒想到,世子竟然親手把人直接推給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