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月盈低聲詢問:“這麼晚了,什麼事?”
谷雨抿了抿唇,她壓下心中的情緒:“桃香和杏兒說奉阮夫人的命令,讓娘子現在去大郎君處了解小郎君的開蒙情況。”
祝月盈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現在?司大郎君?”
谷雨點了點頭。
“胡鬧!”祝月盈皺眉,“世子今日不在府中過夜,我若是現在去大郎君的住處,豈不失禮?”
她很快便分析出:“這必定不是阮夫人親自要求的。桃香和杏兒一起來的話,應該是桃香想看我的笑話。”
“既如此。”祝月盈計上心頭,“先去看看杏兒的态度。”
她随手将發絲在腦後一挽,穿好外袍推門出去。
桃香眼尖,她一看到祝月盈的身影就陰陽出聲:“诶呦,祝夫人真是好架勢,難為侯夫人身邊的杏兒姑娘都要在外‘三顧茅廬’呢!”
祝月盈假裝十分氣惱的模樣,她的語氣也很沖:“讓我現在去堂兄的院子裡,是阮夫人的原話嗎?”
桃香和杏兒曾一同在阮夫人身邊伺候,二人的關系也不錯。
杏兒抱着幸災樂禍的心情出言:“夫人讓祝夫人找個沒人的時候去大郎君的院子裡,杏兒認為,現在就是合适的時間。”
桃香在一旁補充:“祝夫人去外男的院子裡,本就不妥,可不得尋個沒人的時候嘛,杏兒姑娘這是關心祝夫人呐。”
祝月盈面帶羞憤,斷然拒絕:“世子今晚不在侯府,我怎能現在去見大郎君?”
桃香自以為拿捏了祝月盈的痛點,她笑道:“那祝夫人是決定違抗阮夫人的命令?”
“阮夫人明日午膳時便要得到答複,”杏兒難掩眸中快意,“趁着大郎君現在還沒歇下,祝夫人還是快些去吧。”
祝月盈大喊:“阮夫人托我做事,怎麼可能現在才讓我知曉?你們就是存心想要給我的名聲潑污水,又拿阮夫人的名頭來壓我罷了!”
桃香終于從祝月盈手裡扳回一局,她看着對方歇斯底裡的模樣,得意極了:“無論怎麼說,祝夫人今天這趟都是必去無疑。”
“诶呀,”她作驚訝狀,“祝夫人這般拖沓,該不會是……真的想趁大郎君歇息了才去吧?”
祝月盈雙頰泛紅,她宛如氣急敗壞一般:“你們就是想壞我的名聲,無恥之徒!”
杏兒笑了:“祝夫人還是想想怎麼完成吧。明日午膳前,可别忘了。”
二人笑着離開,隻留祝月盈還站在自己的院子門口。
見桃香和杏兒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祝月盈才卸了面上的焦躁之情。
小滿微微一愣,祝月盈卻已經轉向谷雨問道:“都安排好了麼?”
谷雨點頭:“安排好了。娘子方才陣仗不小,有許多侍從注意到也是正常。”
祝月盈在推開門前,便讓谷雨去向府中的眼線傳遞消息,讓他們将今晚的事原原本本傳揚出去。
既包括她星夜去敲外男門的事,也包括她被兩個侍從嘲弄,迫不得已才前去的事。
祝月盈相信向來注重名聲的阮夫人會給自己一個好的答複的。
小滿還沉浸在娘子一秒變臉的收放自如中,她輕聲問道:“那娘子要去找大郎君嗎?”
“去。”
祝月盈手探進袖中,那是祝時安在分别時偷偷遞給她的信。
“做戲要做全套,更何況我還要順水推舟。”
她專門挑了能罩住全身的幕籬戴上,重新束好發向司所善的院子行去。
司所善的院落很偏僻,但祝月盈專門從阮夫人院子前繞了一圈,詢問到阮正柔的确歇下的消息後才擡步離開。
她一路都挑着侍從多的路走,在半個府都瞧見她星夜穿戴整齊出行後,祝月盈終于來到司所善的院子前。
這一隅偏僻無比,連守夜的侍從都不曾得見。
祝月盈一手挑開幕籬,一手輕輕叩響院門。
她本做好了需要等待一段時間的準備,但恰恰相反,院子中很快就傳出了聲音。
“稍等。”
一道清冽的嗓音傳出,而後便是紙張摩擦的聲響。随着不急不緩的腳步漸近,來人的聲音也漸漸清晰。
司所善的手搭在院門的鎖上,他疑惑問道:“是何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