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放走了那些同為淪落人的女子後,媬雪一直留在偏殿中,将事情的經過盡收眼底。除了恨之入骨的蛇君隕落外,最令媬雪意想不到的是,一路上護送自己周全的白逾,竟然也是位男子。
身為籠中鳥的媬雪受慣了蛇君等人的暴行,覺得天下男子都如蛇君一樣殘暴。但因白逾方才的行動對刻闆印象有所改觀,可為時已晚,身心俱疲的媬雪再也沒有像以前一樣活下去的勇氣了。
或許是媬雪已經被折磨出了心理問題,生的信仰,終究是毀在了蛇君的手中。
于是媬雪掉轉卦位,将較為安全的亥卦留給了秋芷和白逾,取來梳頭用的桂花油,在自己所在的巳卦中燃起了熊熊大火,引火自焚,用這種方式來結束自己肮髒的一生。
□□便可獲取嶄新的生命,身處火場的媬雪此刻覺得無比輕松,沒有壓力,沒有束縛,此刻她真正的自由了。
“難道她還沒走?不好。”白逾察覺到了異樣。
“誰?”秋芷問道。
“帶我進來的那個姑娘,叫媬雪。”
兩人火速趕往現場,可火勢太大,巳卦又密不透風,從外面根本無法進入。而頂上方的通風口,成了唯一的通道。
“你在這邊看着,我上去看看。”秋芷說完便騰空而起。
“别!”
秋芷雖有孕在身,但身手依然矯健,根本不顧白逾的勸阻,直朝上方飛去。
白逾根本攔不住行動中的秋芷,跟着追了上去。
望着熊熊燃燒的烈火,白逾腦海中回想起那個弱小的媬雪艱難求生的場景,與曾經艱苦奮戰的自己很像。可明明事态已經完美解決,為何要這樣做?
白逾想不明白,隻覺得媬雪該有更好的未來,不該如此。
二人從頂上方的通風口向下看去,媬雪果然還在那裡,面無痛苦,張開雙臂無比釋懷地享受着火焰的洗禮。火勢蔓延,濃煙熏得人有些睜不開眼睛。
“媬雪!你還能聽見嗎?”秋芷呼喊道。
一滴淚順着媬雪的眼角滑落下去,蒸發在狂舞的火焰中,銷聲匿迹。
秋芷無比着急,說着就想要跳下去把媬雪撈上來。可一團烈火高高揚起險些從通風口冒出來,将秋芷整個人甩了下去,幸好被白逾接住,才險些無礙。
火勢已然越來越大,甚至蔓延到了亥卦之位。
緊接着,一條神龍從天而降,垂直俯沖而下,沖進火境之内。
或許能降尋常火焰全部殆盡,但此火卻如此不同尋常,甚至将神龍一并吞噬了進去。随神龍沖進火場之時,與神龍一體的白逾身上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傷。
神龍從火場中飛馳而出,并未能将媬雪帶出,火勢猛漲,白逾隻能帶着秋芷趁機乘上神龍,飛至高處。
是否真如傳說所言,一心向死之人,連神明都無法相救。
秋芷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切地戳了戳白逾,問道:“你覺不覺得,少了些什麼?”
白逾仔細回想着謝允初的話,恍然大悟道:
“祭壇!?”
謝允初口中那個祭祀無辜女孩觊觎魔王力量的祭壇,竟然未在魍蟒界中所見!
随着神龍越升越高,地面殿堂所在位置也越來越清晰,才看出,原來不止巳卦和亥卦,卦位竟然出現了足足十二個!
十二個卦位鍊接,形成了一個閉環,而位于最中央的巳卦熊熊烈火燃燒着,淩空俯視,簡直宛如一個明亮又陰森的———祭壇!
“媬雪!出來!你到底想幹什麼?”白逾喊道。
巳卦中的媬雪顯然能聽到白逾的聲音,默不作聲,嘴角卻詭異地上揚起來。
周圍的石壁被火熏得四分五裂,奄奄一息的蛇君從石縫裡掉了出來,視線朦胧之際望見一片赤紅,撐着身體爬了起來。
“該死,麻煩大了。”白逾咒罵着,對身邊的秋芷說道:“你在這裡,不要随意走動,剩下的交給我。”
“可是……”
“天帝聖明,是時候該為自己考慮了。”未等秋芷的話說出口,白逾就突然嚴肅起來。
但凡和魔王沾邊的事,白逾都極其憤怒,毫無商量的餘地,更何況祭壇就在眼前。白逾孤身一人從神龍之上一躍而下,神龍仿佛被賦予了強大的神力,将秋芷卷了起來,動彈不得,滞于高空之上,但好在足夠安全。
“命倒挺硬。”白逾落到蛇君面前,神龍戟直指着蛇君的腦袋,一字一句道:“懂得利用卦陣隐藏祭壇,你倒是聰明?那你是否可知,複蘇魔王就等于與整個神界為敵?”
“你在說什麼?什麼卦陣祭壇的?魔王是什麼?”斷了下巴的蛇君一臉懵:“美……哦不大兄弟,這巳卦與亥卦的秘密孤已經全部告訴過你了嘛,這又是有何用意啊。”
“還裝!”白逾氣憤已然到達了頂點,一刀揮出險些把蛇君的腦袋削掉一半。
蛇君腿都吓軟了,撲通一聲直接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