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若音便因着與她好友的關系,行了個見禮:“多謝郡主,郡主完成畫作後可否送我?”
“自然!”孟淮妴随口應下。
既然要畫畫,她便翻身落地,堂内很快空出一塊,孟淮妴對那畫師道:“可否借你的……”
沒等她說完,畫師已經把随身攜帶的作畫工具提了過來,見她這樣有自信,畫師心中一突,不敢輕視,此時恭敬起來:“郡主盡可取用。”
衆人見他變了态度,不由又是一番取笑。
當下,孟淮妴與應若音對面而坐,衆人看了一會兒,大多回去用膳,時不時還掃過此處。隻有少數對丹青感興趣的,站在孟淮妴身後觀看,還有幾個畫師趁此機會,要麼畫應若音,要麼畫孟淮妴。
一個半時辰後,一幅美人圖在孟淮妴的筆下完成。
在四方樓内的客人為了等一個結果,幾乎個個都喝酒耗時,聽到觀看者的驚呼,圍過來時酒氣撲鼻,還是碎雨知落及應若音帶來的丫鬟護衛維持秩序、避免擁擠。
那名本最是惱怒的畫師此刻看着畫作,已是目瞪口呆、滿面羞愧。
也不怪他羞愧,其它趁機畫應若音與孟淮妴的畫師,看了孟淮妴的美人圖,再看看自己的,都往身後藏去。
有人發現了這一點,忍不住評價道:“真是不比不知道,我這個外行,都想把那些粗陋之作給撕了!”
應若音起身上前,看着面前這副将她的神态刻畫入微的畫作,心中酸澀又滿意,不僅畫出了她十分的形,還畫出了她十分的态,觀此圖,便可見性格風骨,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她看過的名家之作何其多,自是看得出孟淮妴的人像畫比不上水墨畫的登峰造極,但亦可唱絕,她心下歡喜,感激地看了孟淮妴一眼,拿起畫作向衆人展示一番,道:“諸位可瞧見了,綏勻郡主可是最有資格評斷一幅美人圖去留的。”她又補充道,“這還是在她醉酒之下畫的!”
她的聲音柔和有力,站在畫像旁邊,像是畫中雪女走了出來,她擡頭看了看,指着二樓欄杆,向也圍過來的管事問道:“我可否把畫作挂在此處五日?”
孟淮妴作完畫,酒又醒了幾分,她此刻正端着茶解乏,聞聽此言,有些意外,應若音此舉,不就是在幫自己正名嗎?
真是個是非分明的人。
知道應若音會給錢,可四方樓并不缺錢,也不可能接這種活。但管事看了眼孟淮妴,欣然答應下來,還擺手讓小二上前幫忙,這就要挂上。
不過應若音出的錢,管事也沒有拒絕。
不僅如此,他還囑咐小二而後五日,任何人要進入樓中看美人圖,無論是否消費,都要請進來。
從四方樓出來之時,已是亥正,二十二時。
孟淮妴始終沒有解釋自己昨夜燒的畫沒有三百幅。一百兩百還是三百,不甚重要。她伸了伸胳膊,看着天色歎道:“這麼晚了,恐怕還是改不了明日被人彈劾的結局。”
作畫其實算不得多好的應對方式,即便是被傳開了,也隻能獲得半數人的理解,甚至還會有人吹捧她這樣是有追求、高要求。餘下半數,仍是會覺得她浪費資源。但她又不追求高潔無暇,好壞參半的名聲最自在。
應若音心情很好,道:“既然郡主送了我一幅佳作,我便求父親明日為你說說今日之事,以作回禮。”
官場之上,少一個敵人總是好的,孟淮妴不會拒絕,點頭道:“那就先謝過應小姐了!”
見孟淮妴要走,應若音又指向自己的馬車,道:“郡主的護衛今日沒有帶在身邊,我送你吧。”
孟淮妴朝她的兩個護衛瞥了一眼,從善如流地上了她的馬車:“多謝。”
太保府的馬車,車輪竟然是做了靜音處理的,坐在裡頭說話,武功高的人在外頭是能聽到的,倒是十分符合太保府的守規坦蕩。
應若音似乎很有聊天興緻,也不管孟淮妴在閉目養神,自顧道:“據我觀察,你的護衛黛禾,每年十月前後都不在你身邊。”
孟淮妴似睡着了,幾息之後,眼也未睜,道:“應小姐倒是上心。”
“郡主不打算解釋一番,她去哪了嗎?”
言下之意,其它有心者也會知曉,若是不加遮掩,恐怕會查到黛禾去辦的事。
這次孟淮妴回得快:“我既然敢讓人發現這一點,又豈會怕人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