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駕着馬車行駛在官道上,車内晉王身着寶藍色絲綢直裰,端坐一旁閉目養神。陳永和半夏坐在另一側,半夏掀起車簾看向外面,日頭正高,遠處是綿延的高山,也不知道走到哪了,隻看路邊的草木正在極速後退。
半夏放下簾子看向陳永,給他遞了個眼神,陳永卻對半夏使眼色,示意半夏開口,還讨好的朝她笑了笑。半夏隻得硬着頭皮,拿起小茶幾上的茶壺倒了杯水雙手奉上,輕聲道:“殿下,喝口水潤潤吧。”
晉王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接過水杯抿了一口。
半夏輕聲說道:“殿下,已經趕了半天路了,可要停下來休息片刻?”
陳永連忙附和道:“半夏姑娘說的是,奴才們倒沒什麼,隻是别委屈了殿下。”
晉王眼都不擡的說道:“不必,盡快趕路就是。”
又問:“現在到何處了?”
陳永忙沖外面的沈姜大聲問道:“沈指揮,殿下問我們到何處了?”
外面沈姜答道:“回殿下,此處距離通州不遠了,傍晚前應該就可以到通州。”
晉王聞言沉聲道:“今天務必要在城門關閉之前趕到通州,晚上就在通州落腳。”
沈姜應聲道:“是。”随即用鞭子狠抽了一下馬背,“駕…”
半夏問道:“此去益州,不知殿下打算如何查探?從何處入手?”
晉王眼眸低垂,轉動着手中的青瓷茶杯,說道:“派人去益州暗中查探多日都一無所得,那本王就直接走明路,此去益州,本王就是荊州來的鹽商沈譽,新得了鹽引,往益州販鹽。”
“殿下是懷疑益州境内有私鹽,想借販鹽的名義順藤摸瓜?”
晉王看了眼半夏,沉聲道:“本王的人在益州這麼久都未發現異常,可見益州鹽收下降,并非我們所猜測的,問題出自鹽商。那無外乎就是私鹽泛濫,或者市鹽司内出了蛀蟲,隻是手段高明,令人不易發覺。既如此,那就先從私鹽查起。”
晉王語氣平靜,半夏卻察覺到其中的鋒芒。
梁王府,聽了屬下的彙報,梁王驚得從座位上彈了起來,又急又怒:“确定看清了,老三的馬車出城了?”
那人連忙跪下道:“禀殿下,守在晉王府和風荷别院的人,都沒有發現異常。但公孫先生囑咐在城門口也安排人盯着,那人稱确實看到晉王府的車架出了城,駕車的是晉王府的侍衛長沈姜,至于車裡坐的是不是晉王殿下,就無從得知了。”
梁王怒斥道:“廢物,這車裡到底是不是老二,這麼重要的事,你們居然沒搞清楚。”
那人連連告罪:“屬下無能,請殿下責罰。”
梁王臉色鐵青的吩咐道:“趕緊去查,一定要給本王查出,老二到底還在不在他家别院裡呆着,如果不在他去哪了,快去。”
那人應聲答是,退了出去。
一旁的公孫佺道:“殿下息怒,這樣看來晉王大概率已經離京,而且極可能就是去了益州。”
梁王臉色依舊難看,其實他也清楚,正因為如此他才尤為氣憤:“好你個老二,居然跟我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這一套。他假病離京,把陛下也騙了,本王定要參他一本。”
公孫佺卻道:“殿下,若此事是陛下首肯呢?”
梁王臉色大變道:“先生的意思是…”
公孫佺點點頭,悠悠說道:“隻怕陛下不僅知曉晉王離京,還暗中幫忙遮掩。”
随即又緩和了語氣,勸慰道:“殿下莫急,晉王既然親自去了益州,說明之前派的人查無所獲。益州之事極為隐蔽,即便晉王親去,也未必能看破其中妙門。”
話鋒一轉,臉上諱莫如深的看着梁王道:“再者晉王此次離京并未宣揚,若真讓晉王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益州山高路遠,晉王一行人要是遇到什麼匪徒也是情理之中。晉王若是出什麼意外,回不了京城,殿下不僅益州無憂,還可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