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朝這邊走了過來,仿佛半個時辰前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朝徐懷瑾拱手道:“久聞徐三郎少年英傑,滿腹才華,卻一直不曾見識引以為憾,今日得見果真是儀表堂堂,剛剛見你在對句,我這有一句不知徐三郎可敢一對?”
什麼意思?你聽說徐懷瑾才華橫溢,親眼所見卻是金絮其外?唐胤臻一見朱良過來,就知道他沒憋好屁,果不其然話裡話外帶着刺。
唐胤臻翻了個白眼,剛要開口回怼,徐懷瑾嘴角勾起,不慌不忙的拱手道:“子瑜莫敢不從,還請朱三老爺賜教。”
朱良冷冷的笑道:“賜教不敢當,你聽好了,我這上聯是: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坐北朝南打東西。”
朱良話音一落,場内鴉雀無聲,這個上聯實在刁鑽。朱良面帶得意之色:“這個句子是我偶然所得,不知徐三郎可否對上。”說完挑釁的沖徐懷瑾揚了揚下巴。
朱良看着衆人各自埋頭苦思,嘴裡念念有詞,心中更加得意。唐胤臻卻信心十足的看着徐懷瑾,他相信子瑜肯定能對上一個好的,打掉朱良臉上的得意。
徐懷瑾垂下眼眸,略加思索,不過片刻就得出了下句。朱良見徐懷瑾低頭不語,洋洋得意的問道:“徐三郎,可對出來了?”
徐懷瑾謙遜的拱手道:“子瑜得了一句,朱三老爺看如何:二僧人,出三界,遁五行,衣百衲,行萬裡,遊八方,曆秋過冬度春夏。”
衆人細品,此下聯平仄相和,對仗工整,堪稱絕對。
“好,真乃絕對啊!”蘇煜喝彩道。其他人也是連連稱贊。
朱良見徐懷瑾真對出來了,臉上像是凝了一層寒霜:“徐三郎還真是名副其實,佩服,我這還有一句可要一試?”
徐懷瑾不語,隻擡手作了一個請的動作。
朱良緊緊盯着徐懷瑾道:“二猿斷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對鋸(對句)。”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諧音就是其中很有意思的一種,明面上是一個意思,其實還有另一層含義。在座的都是聰明人,瞬間心領神會,這朱良是在借機罵徐懷瑾是小猴子。
唐胤臻怒從心起,可又沒法直接罵回去,真是蒼蠅不咬人膈應人。
徐懷瑾眼皮一掀,直直的看着朱良,不緊不慢的說道:“一馬陷足污泥内,老畜生怎敢出蹄(出題)。”
徐懷瑾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用諧音反唇相譏,罵朱良是老畜生。
“好,對得好,朱三老爺覺得呢?”唐胤臻似笑非笑的問朱良。
朱良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漲成了豬肝色,抖着唇,說不出話來。
文辰彥眼見朱良有些下不來台了,作為主家趕緊來打圓場,“徐兄高才,文某佩服,唐兄不是一直惦記我們家的那幾盆劍蘭嗎?聽聞徐兄也是愛蘭之人不如一道去看看?”二人不想在文家的宴會上與朱良多作糾纏,于是順從的去觀賞蘭花去了。
文辰彥又對朱良說:“今天有上好的秋梨白,一會我陪朱三老爺多喝幾杯啊。”說着将朱良引向相反處,朱良盡力擠出一絲微笑,随着去了。
今日本想着殺殺徐懷瑾的威風,沒想到卻接連被徐懷瑾下了臉面,朱良坐下一杯接一杯的酒水下肚,也澆不滅心中的怒火。
不一會圍過來兩人,都是平常和朱良走的比較近的,今日見朱良讨了好大的沒臉,又在這喝悶酒就湊了過來。
其中一人勸道:“朱兄何必和一個毛頭小子一般見識,沒得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朱良不理會,自顧自的繼續喝。
另一人道:“是啊,朱兄何必如此動怒,他徐懷瑾和唐胤臻雖然此次過了會試,可誰知道其中有沒有貓膩。”
先前那人忙捂了他的嘴:“胡咧什麼?這話也是能亂說的?”
朱良頓住了正送到嘴邊酒杯,頭微微一偏皺着眉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人壓低了聲音道:“我也是聽人說的,唐胤臻和徐懷瑾曾去過程侍郎府上拜訪,程侍郎親自指點了他們不說,他們還重金求了程侍郎的字。”
朱良眉頭皺的更深了,扭頭看着他正色道:“說清楚,聽誰說的?”
那人見朱良如此嚴肅也曉得輕重,心中一慌,結結巴巴說:“就,就聽人談的,說是唐胤臻親口說的,還誇程侍郎行書有大家之風。”
朱良感覺被醇香的秋梨白灌溉的昏沉的頭腦瞬間清明,一個想法在腦海中迅速成型,朱良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眼底閃過一絲陰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