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回：“沈總去公司了，讓我轉告您，他接下來會出差幾天。”

佳甯舒了一口氣，雲淡風輕道：“幾天？”

“不知道，沈總沒說。”梅姨搖搖頭。

佳甯想了想，又問：“走的時候，他情緒怎麼樣？”

“看不出來好還是不好.....”

梅姨此時的心情也如狂風過境，她親眼目睹了自家少爺求婚被甩的全部經過，不，可能也不算，畢竟人家連求婚的話都沒讓他講出口，梅姨看過很多狗血劇，其中不乏各種求婚名場面，劇裡劇外加在一起，像今早那種程度的失敗，還是她第一次見到，而且還現場觀摩。

少爺的情緒怎麼樣，她确實看不出來，沈敬從地上站起來後，很平靜，打開監控看着佳甯去16樓，他去房間換了身西裝，說自己出差幾天，就這樣。

喬娜坐在餐桌前吃飯，時不時往這邊瞅一眼，等梅姨走了，她問佳甯：“吵架了？”

佳甯說沒有。

“那他出差為什麼要轉告？”喬娜笃定道：“肯定吵架了！”

“是不是因為我？”她問，語氣中多了點小得意，自己還是有點影響力的嘛。

佳甯沒回答，掏出手機，點開沈敬的微信對話框，敲了一行字：出差注意休息，早點回來。指尖落在發送鍵上方，猶豫片刻後，又盡數删去。

把手機揣回包包裡，從沙發上爬起來，說：“我走了，你好好吃飯。”

喬娜：“你不陪我玩啊！？”

“我要去上班，哪有時間陪你玩。”

“讨厭！！”

兩天後，佳甯見到周倩，周倩直接來公司，相較于上回，這次兩人相對而坐，沒有刻意的尬笑和沒話找話的尴尬。

周倩開門見山：“我不同意你跟沈敬在一起，談戀愛也不行。”

她還是這麼漂亮，脖頸間價值不菲的珍珠項鍊貴氣十足，耳環點綴的明眸皓齒，說話時，語調自然上揚，透出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

佳甯淺淺的欣賞了一番，才開口：“阿姨，我不太明白您什麼意思。”

“簡直跟你母親一個模樣，裝傻裝可憐裝聽不懂人話！我說呢，沈敬剛回國沒兩年，就被哄得着了道，原來你有天生的優勢，骨子裡就會魅惑男人！不知道廉恥！！”

話罵得太難聽，饒是佳甯再敬重她是個長輩，此時也維持不住嘴角的笑。

“這個眼神想做什麼？我說錯了嗎！”周倩把桌子拍到山響，驚得周邊人一個勁往這邊看，她蹙眉吼道：“原來是餘淺淺的閨女，怪不得看着眼熟呢！簡直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聽到這個名字，佳甯的臉色瞬間白了。

“當年，你媽專釣有錢男人，怎麼着，現在把這門手藝傳給你了？可我告訴你，今早死了這份心！沈家的男人你一個别想撈着，更别說沈敬了，也不看看自己配嗎？！”

“上回你說自己是養女，我還可憐你，想來你是不是就靠這一套博取了沈敬的同情，一步步的設計把他迷住，挺有心機啊！”

“葉小姐，我對人沒有門第成見，沈敬的擇偶權在他自己手裡，他可以找豪門千金，也可以找小門小戶，甚至可以找養女，但是！唯獨不能是你，下賤舞女的種永遠别想邁進我沈家的大門！！”

佳甯腦子嗡嗡響，呆坐着，周倩的話化成一縷縷細碎的鋼針盡數紮在她身上，疼的她冷汗順着臉頰滴到衣服上，疼到她忍不住想要發抖。

她想讓眼前的女人閉嘴，不要再說了！可是嘴巴動了又動，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周倩桃紅色的嘴巴一張一合，忽然她的五官開始扭曲，虛化，直到變成另一張臉。

另一張，封存在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臉，佳甯的眼淚下來了，她看着餘淺淺。

餘淺淺還那麼漂亮，妝容精緻濃郁，穿着旗袍，說話時嘴角有兩個梨渦，“你怎麼這麼笨蛋，狗追你，你拿棍打它不就行了，實在不行拿磚塊砸，往河裡跳，萬一淹死怎麼辦！”

一個奶聲奶氣的哽咽聲：“媽咪，我怕.....”

“你越怕，它越咬！記住了，下次看見了不要跑，先把吃的丢回去。”

“餓怎麼辦？”

“一兩頓又餓不死！怎麼這麼犟，說一句你頂一句，小心我把你丢了！”

“不要把我丢了，我.....嗚嗚嗚.......”

“别哭了！别哭了聽見沒有！！”光影搖曳，女人旗袍上的繁複花紋像老電影的鏡頭似的虛化，似遠似近，半真半假，“葉小姐？？葉小姐！”

佳甯又看到了周倩。

周倩一雙漂亮的秀眉僅僅皺成團，沖她伸出手，遞紙巾過來。

“把眼淚擦擦！”

佳甯怔怔的擡手抹了一下，滿臉的淚水，她慌忙接過紙巾，“謝謝。”

小姑娘哭的可憐，周倩有點于心不忍了，自己的話确實難聽，可是積壓在心底長達幾十年的怨恨，隻需開個小口，就如洪水決堤般攔不住，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當年的慘事再在自己兒子身上重蹈。

她承受過一次，絕不會承受第二次。

周倩走了，走之前對佳甯說，“我給你三天時間，和他分手，否則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