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稱呼讓佳甯立刻想到了六歲的自己，破衣爛衫，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大雨天，扒着很高的垃圾箱找吃的。

那天，也是這個語氣喊她。

佳甯回頭就看到一個穿旗袍的矜貴老太太，笑容慈祥，溫和，身後有人撐傘，她沖佳甯招招手，“小可憐，到奶奶這兒來，餓了嗎？跟奶奶回家吃飯好不好？”

十幾年過去，奶奶眼角多了許多皺紋，眼神卻仍跟以前那樣溫柔。

佳甯看着鏡頭裡的老太太，眼眶發熱，如果沒有她，現在的自己說不定早就不在人世。

“奶奶。”佳甯輕輕應聲。

“好久沒這麼叫你了。”葉老太太笑了笑，眼神中多了幾分落寞：“奶奶年紀大了，搞不懂你們年輕人之間的感情，今年的身體狀況很不好，說句不好聽的，不知道還能活幾年，奶奶的身邊隻有你們幾個小輩，就想着，能多見幾面也好，阿臨這孩子讨人喜歡，你要是實在為難，就算了，不讓他來家裡吃飯。”

“周末他可能沒時間。”

佳甯聽葉老太太說這些話，心頭一陣酸澀，連帶着聲音也有些哽咽。

“哎，都忙，真沒時間就算了。”葉老太太說：“你在家乖乖等奶奶回去，不說了，這麼晚了，還躺在床上，早飯還沒吃吧，啧，本來胃就不好，還不按時吃飯，淨讓人操心，快去。”

“知道了。”

“拜拜，我挂了。”

“拜拜。”

視頻挂斷，佳甯坐着沒動，看着手機發了會呆，輸入一個号碼，撥通後放在耳邊。

“喂，甯甯。”

江白臨接的很快，聲音透着驚喜。

佳甯開門見山：“周末有時間嗎？”

江白臨：“有。”

“老太太讓你周末去家裡拿芒果。”

“好，謝——”

“感謝的話你不妨當面跟她說，挂了。”

“等等！”

江白臨連忙喊住她，“先别挂斷話，我，我還有話想說。”

佳甯眉頭皺了一下，那邊問道：“你最近好嗎？”

“很好，還有事嗎？沒事我挂了。”

“小凱來找我了！”江白臨忙喊了一聲。

佳甯重又把手機放回耳邊。

“他說峰叔很生氣，禁止我在你面前，所以這幾天我才沒去找你，佳甯，對不起，我那天一時糊塗，做了錯事，以後再也不會了，你相信我。”

佳甯不說話。

江白臨繼續說道：“小凱給你看照片了嗎？你放心不用擔心我，他沒讓屬下動手，那些都是假的，為了跟峰叔交差，等峰叔消氣了，我再去——”

“江白臨，你該不會以為我打電話是想跟你求和吧？”佳甯冷聲打斷，說：“我并不關心你的情況，不用跟我說，其次，我不知道你怎麼哄騙的老太太，讓她幫你，但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牽扯到老人，不要再逼我讨厭你了。”

電話挂斷。

佳甯起床洗漱，拿着整理好的賬本下樓，酒吧白天營業，員工們都在休息，佳甯把賬本鎖進抽屜裡，然後自己調了一杯雞尾酒。

相較于晚上的鬧騰，她更喜歡白天的安靜。

酒喝完，又吃了一塊糕點。

佳甯去找可芯吃午飯，剛出門，迎面碰到幾個逛街的大學生，一眼就能認出來，特有的朝氣，簡單的裝扮，純真的笑臉，無憂無慮的說笑打鬧。

路過一面反光玻璃前，佳甯停下腳步，九月份的天氣溫度不高，她穿了一件米色長款連衣裙，頭發綁成馬尾，腳上一雙白球鞋，素顔，乍一看也很像學生。

忽然找個大學逛一圈。

剛來到A大的學校門口，可芯的電話打過來：“到了沒？”

“......我，臨時有事兒，今天不過去了。”

“讨厭，你又放我鴿子！”

“我給你發消息了。”

“看不見！”可芯說：“約好的事情，臨時變卦的都是小狗！！”

佳甯無奈：“行，我是小狗。”

認錯态度不錯，可芯見好就收，問：“大中午，你忙什麼？”

“A大門口。”

“去那幹什麼？？”

“......路過。”

可芯說：“既然都到了，辛苦你進去一趟吧，幫忙找一下肖可旭同學。”

肖可旭，還同學？

佳甯忽然不太想幫這個忙，肖家姐弟之間但凡不對付，都是彼此稱呼全名，佳甯不想摻和他們的恩怨，“那個，我不打算進——”

“你去問問肖可旭，什麼意思，答應的事情就反悔，以後還想不想進家門了！”

“......”

佳甯：“就這些？？”

可芯：“就這些，他知道我說的什麼，你直接這麼傳達就行，對了，會不會耽誤你自己的事？你什麼事來着？”

“不耽誤，那就先這樣，拜拜。”

佳甯迫不及待的挂斷電話。

事實上，她剛看見A大莊嚴的大門就清醒了，大老遠跑過來幹什麼？幼稚！還有她為什麼非要像個學生？奇怪！

現在好了，不想進也要進。

佳甯低着頭，在門口來回兜圈，成功引起門衛大叔的關注，大叔走過來，“同學，丢什麼東西了？”

“啊？奧，沒丢東西，我，我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