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麗看見佳甯,立即從櫃台跑出來,推開眼前的人撲進她懷裡。
小姑娘哭的妝都花了,沒等佳甯開口詢問,人群中竄出來一個壯漢,手指着佳甯,底氣十足大吼:“你他媽就是老闆娘?!”
佳甯淡淡的瞥他一眼,沒搭理,低頭給古麗擦臉上的眼淚,柔聲問:“出什麼事了?”
壯漢吼:“老子——”
“沒問你,閉嘴。”
佳甯冷聲打斷,她音量不大,甚至聽不出情緒起伏,卻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壯漢噎了一下,想更大聲吼回來,同行的小姑娘扯了扯他的胳膊,低聲道:“别鬧事,讓服務員說。”
壯漢悶哼一聲斜眼看别處。
古麗擦着眼角的眼淚,抽噎道:“他沒有身份證,就不能開房間,我不給開,他,他就,就罵我,還動手.....佳甯姐,他打我的臉,嗚嗚嗚......”
“你打她了?”佳甯轉頭問壯漢。
壯漢冷哼道:“老子教她怎麼做事!”
同行的小姑娘插話說:“打人是不對,我們已經道歉了,可你的員工不依不饒,扣身份證不給,還非要報警。”
“不是沒有身份證嗎?”佳甯問。
古麗解釋:“他開标間,三人入住,隻給一個身份證。”
佳甯上下打量壯漢,膀大腰圓,金鍊子,胳膊上紋奇怪花紋,滿臉橫肉,一看就不好惹的混混模樣,身邊站着的小姑娘染一頭黃毛,煙熏妝,挎着一個鑲鑽的包包。
“你們中還有一位呢?”佳甯忽然問。
古麗指了指躲人群裡的一個帶眼鏡的男人,瘦高個,碰到佳甯的視線後,立即垂下頭,身子又往後縮了縮。
“入住需要實名登記,工作人員按照規章制度辦事,并沒做錯,你動手打人,她扣你的身份證報警也沒錯。”佳甯問古麗,“報警了嗎?”
古麗搖搖頭,說:“電話線被他們扯斷了。”
佳甯掏出手機,壯漢上手奪,她向後半步,高舉起手機避開,冷聲道:“我剛才講的很清楚。”
壯漢一步步逼近佳甯,黑着臉威脅:“信不信老子一把火把這燒了。”
“别鬧了!”黃毛小姑娘大吼一聲,上前擋在兩人中間,用力把壯漢推開,轉頭對佳甯說:“房間不開了,身份證還給我,我們立刻就走。”
“打了人就想走?”佳甯笑了一下,諷刺道:“挂條鍊子,畫個紋身,真當自己是大哥?呵。”
壯漢臉色一變,“你他媽——”
“滿嘴髒話,九年義務教育沒讀完吧,好意思說教别人做事,打女人,恐吓,好有出息,二十一世紀還能見到你這種低等貨色,真稀奇。”
人群中有人笑,古麗也低頭抿唇,壯漢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大口喘着粗氣,罵罵咧咧幾次上前都被黃毛小姑娘推開,同行的瘦高個也沖過來阻止,低聲勸:“算了,哥。”
佳甯繼續撥電話,“别!”黃毛小姑娘眼疾手快,一把将手機搶過去。
佳甯一愣。
“姐姐,我們願意賠錢,能不能不要報警?”小姑娘求她。
怕警察?
佳甯眯了眯眼睛,問:“你成年了嗎?”
小姑娘煙熏妝看不出臉色變化,可是眼神中明顯多了幾絲慌亂,圍觀人們的目光開始不對勁,直勾勾盯着這兩男一女。
“成年了。”小姑娘說。
佳甯:“真的?”
壯漢:“關你屁事!”
瘦高個:“哥,你少說兩句。”
“我真成年了,姐姐,求你别報警,好丢人的。”黃毛小姑娘壓低聲音哀求佳甯,“我的身份證忘了帶,沒有其他原因。”
一時興起,特意選了這麼個偏點的店,看到櫃員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以為恐吓一番就能入住,沒想到會鬧成這個樣子,她現在悔死了。
門口的路人看店内烏泱泱一片,也陸續進來看熱鬧。
黃毛小姑娘低聲哀求:“求你了,姐。”
佳甯問古麗:“道歉,加賠償,可以嗎?”
古麗點點頭。
佳甯:“兩千,鞠躬道歉。”
壯漢:“一個巴掌兩千,她他媽臉上貼金子了?還鞠躬道歉,想屁呢?”
“三千。”佳甯說:“你可以告我敲詐,需要幫忙報警嗎?”
“你——!”
“錢我給,對不起。”黃毛小姑娘對古麗鞠了一躬,她隻想盡快息事甯人。
古麗:“誰打的我,誰道歉。”
黃毛小姑娘拽了拽壯漢,壯漢眼睛瞪着佳甯,不情不願的走到古麗面前,梗着脖子彎一下,牙縫裡擠出對不起三個字。
黃毛小姑娘把手機還給佳甯,又給古麗轉了錢,拿到身份證,這件事算了了。
瘦高個推開人群先跑出去。
黃毛小姑娘推搡壯漢出去,經過佳甯身邊,壯漢手肘猛地擡了一下,正好撞佳甯的肩膀上,古麗臉色一變,伸手去扶,佳甯已經向後倒去。
一陣驚呼中,佳甯接連踉跄幾步,接連撞倒幾張矮凳,摔進一個懷抱裡。
古麗吓得小臉煞白,趕緊上前攙佳甯起來:“姐,沒事吧?”
“沒事兒。”
壯漢已經快速閃出店内,佳甯懶得追究,回頭看到扶住她的是一個年輕人,銀邊眼鏡,微卷的及肩長發,白襯衫,身後背着一個畫闆,渾身充滿了藝術氣息。
“多謝。”
“客氣了。”年輕人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說:“我叫卞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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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點。
敲門聲響起。
佳甯在接葉峰的電話,去開門後,又坐回窗前的藤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