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澤……”蕭奕珩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這兩個字,覺得很有意境,眼前仿佛呈現出一幅水墨丹青,忽然,他想起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
“國……”話到嘴邊才改口道,“夕澤,你救我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一群蒙面黑衣人?”
連澈的眼神略微遊移,想着不必多此一舉,遂淡聲道:“沒有。”
蕭奕珩頓時擔憂起來:“壞了!他們不會折回去找魏姐姐了吧?”
“你是說魏美人?”
蕭奕珩點了點頭:“我是和魏姐姐一起出宮為父皇祈福的,沒想到會遭遇埋伏,若非你出手相救,隻怕我已經丢了性命,可是魏姐姐現在生死未蔔,我很是擔心她……”
連澈見他面上愁眉不展,擡手撫着他單薄的脊背安慰道:“你好好養傷,别想那麼多。”
蕭奕珩忽然扯住他的袖口,帶着懇切的口吻說道:“夕澤,我昏迷了多久?”
“大約三四個時辰,”随即又補了一句,“但是距你墜崖到現在大約已有半日。”
“半日……那麼久……魏姐姐一個人往樹林裡跑,也不知躲過追殺沒有。”
連澈思慮再三後道:“你若實在放心不下,我替你去尋她。”
本來連澈是沒打算去尋魏美人的,因為害怕自己走了之後那些黑衣人卷土重來,屆時蕭奕珩就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可是若不去尋她,這孩子必定會日夜牽挂,他在宮裡雖遭遇了那麼多的不公平,甚至是欺辱,但仍然能保持善良堅韌的本性,實屬難得。
蕭奕珩自然是喜出望外,他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唯一能依靠的便隻有這位國師,晦暗的心間仿佛照進了久違的光。
但他小臉一皺,又開始犯難:“不行,還是我同你一道去吧,首先你不知道魏姐姐在哪裡,我為你指引可以節省不少時間,其次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去。”
連澈的重點在後半句,将他單薄瘦弱的身體打量了一番,實在不知到底是誰應該放心不下誰,半晌後說道:“可是你的傷還沒好。”
“雖然沒好全,但是我已經不那麼痛了,沒問題的。”
蕭奕珩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好得這樣快是因為連澈給他輸了靈力,還以為又是沾了流光佩的光。
連澈看着他懇切的眼神,那麼炙熱而又渴望他的回答,便知道拗不過,左右他也放心不下把他丢在此處,倒不如帶着他一起去。
蕭奕珩身上有傷,行動終是不便,于是連澈便背着他趕路,起初他還萬般不情願,終于在連澈的勸說下放棄了掙紮,因他心裡實在不放心魏美人,恨不得立刻找到她。
連澈在他面前未敢動用法術,隻能施展輕功,但約莫半個時辰也足夠了。
他二人趕到那片林子的時候還未到正午,下過一場大雪的樹林裡寂靜而又幹冷。
“魏姐姐——”蕭奕珩踏着厚厚的積雪在林子裡艱難前行,瘦小的身影像随時都會被風吹走的紙片兒。
他焦急的目光在光秃秃的樹幹間逡巡,喊了好幾聲“魏姐姐”都無人回應。
連澈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生怕他摔倒。
兩人在林子裡找了一柱香時間仍一無所獲,入目皆是皚皚白雪。
就在蕭奕珩心急如焚的時候,那潔白的雪地裡蓦然出現一抹鮮紅,他定睛一看,單薄的肩膀猛地顫抖——
那是一串血迹。
“魏姐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蕭奕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自言自語道。
那血迹像綻放在雪地的玫瑰,一直往林子裡延伸,旁邊依稀還有拖拽和打鬥的痕迹。
越往裡走,蕭奕珩越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隻是他,連澈也如此,有好幾次他都想勸他不要再往裡走了,但那些話終是說不出口。
血迹在一處深坑斷絕,那深坑約莫六尺寬,上方的樹枝上還挂着一張網,看樣子像是附近的獵戶用來對付野獸的陷阱。
蕭奕珩小心翼翼地探過頭去看,沒想到隻是這一眼便在他的心靈深處留下了難以抹去的傷疤。
他瞪大了眼睛,眼神由最開始的焦急到現在的茫然、震驚、恐懼。
連澈見他如此搖搖欲墜,趕緊上前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