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三十歲左右,中等個子的男子身着暗色長袍,說話時一對精明的眼睛閃動,語氣奉承道,“您放心,我二人小心得很,來時是繞道後門進來的,未曾驚動任何人。”
劉邈哼道,“如今陛下徹查糧商一事,就連幽州那邊都被扯出來了,怕是難以善了了,我看咱們近日還是不要往來,以免被人抓住尾巴。”
此話一出那年輕人有些急了,“大人,當初是您與我們說此事輕易,上面也不會盯着這三瓜兩子的,才讓我們通融,如今您這是想着斷臂求生不成?”
劉邈不動如山,安撫道,“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豈有自保的道理。上面即便查到了幽州,又能查到哪一步?幽州距京十萬八千裡,那邊即使攀扯又能有什麼證據,況且天高皇帝遠的,實在不行就來個死無對證。”劉邈在脖子上比了比,露出了個笑。
那年輕人不放心到,“可是看陛下意思,怕是早就派太子去了幽州,若是太子查出什麼……”
劉邈聞言更是笑道,“太子!他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娃娃,連這京都都為出過,這京都到幽州一路上可是兇險的很呢。”
劉邈将二人安撫下來送出府去,想了想提筆寫了封信交由下人偷偷遞了出去。
又過幾日,李明憫那邊還是毫無消息,就連李時悅都知曉了,進宮來先是到了長樂宮。李昭見她也是愁眉苦臉,問道,“你也是為了阿憫一事來的?”
李時悅坐下搖着扇子,“可不是,我也是剛剛曉得阿憫那邊還未有消息傳來,想來将近二十日,算着怎麼也該到幽州了才是。”
見她如此焦急,李昭說道,“如今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其實阿憫一行自出了京都三日便斷了聯系,到如今也有半月,若是真有什麼不測怕是早就有信傳來。”想了想接着分析道,“怕是在路上遇見難纏的,要費上一番功夫的,畢竟此事牽扯軍務,幽州那邊也不會毫無動靜,怕是京中早就有人與那邊報信了。”
李時悅感歎道,“單一名糧商倒牽扯出如此多的事,真是蟻穴雖小,潰之千裡。”
“誰說不是呢,如今小小糧商竟驚動了三司推事,就這也才審出下面幾個令使,父親如今可是為此事大發雷霆呢,前兩日和安宮裡那位可都被牽連訓斥了呢。”
李時悅搖搖頭,“就是不知此事與劉家牽扯多少。”
再是心急,也得等幽州那邊的消息,李洲更是下旨令雲讓持魚符赴幽州查審此事。
又過月餘終是從幽州傳來信件,李洲親自開封看過,召禦史台、大理寺、刑部至清心殿,不過一個時辰,便抓捕京中官員上至郎中,下到令使,大大小小二十餘人。其中戶部度支郎中便是當日在劉府中的二人中的一個。
李明憫風塵仆仆回來時,已近四月,先是叫侍從往各處去報了平安,草草梳洗後便直接去見了李洲。
“父皇,舅父還在幽州料理後續,我怕信中解釋不清,便先趕回了。”
“幽州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你細細說來。”
“兒臣去幽州路上遭遇行刺,怕是京中有人與幽州暗通款曲,便兵分兩路,兒臣帶人暗中到了幽州,各處暗訪知曉幽州稅收遠不止報到京中的數額,怕是其中有人私吞。”說到此處李明憫皺了皺眉,再開口就有幾分憤恨,“不僅如此,其中私吞糧草部分賣給糧商,部分由軍隊運輸,賣給了胡人,而且此事不是近日才有,怕已持續多年。”
李洲聽着面上倒是平靜,隻是雙手握拳,狠狠拍在桌上,“我竟沒想到他們的膽子是如此大,竟敢勾結軍隊,私通敵國!”見李明憫還有話說,問道,“還有什麼事,一并說了吧。”
“幽州刺史其中賺取的銀錢一半用于賄賂京中大臣,另一半用于私造兵器,豢養私兵。”
“誰先開的頭,參與者都有誰,賄賂京中何人,一樁樁一件件可查清?”
“我來時隻抓了刺史及都尉,留下的人還在查。”說着從懷中取出兩本賬本說道,“這是近幾月來所貪贓款,還有向京中大臣的送禮清單,幾乎是在朝當官的大大小小都送了,有些收了有些沒收。”
“如此看來,這幽州上上下下怕是都逃不過了。太子,你明日寫封折子遞上來,從上到下瞞了幾年之久,這群人真是好功力。”
第二日朝會,太子位列其中便有些人心中不安,誰知李洲剛上朝,便聽太子說道,“啟奏陛下,兒臣要參幽州刺史謊報稅收私吞糧食,賄賂官員欺上瞞下,勾結軍隊私通敵國,私造兵器豢養私兵,其罪行累累,皆有證據,還望陛下嚴懲。”
此言一出下面衆人神情各異,李洲在上面看着衆人表現,說道,“将一幹人等全部押回京都,一項項查清了再行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