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前朝,皇帝同衆官商議後将殿試定于八日後四月二十一,張貼示文寫到:恐再曆會試之過,體恤考生經炎暑之苦,今上特令,司天台演算于四月二十一設殿試。如此不誤諸事,衆人皆喜。
但因此皇宮内人員往來比之之前更為多,各處巡防也比平常嚴上許多,本是三班倒,每半個時辰巡視一圈,到現在重整為四班,每班每隊多增數人,緻使後宮衆人多是閉宮不出,以免生事。
李昭在屋内躺了數日,如今大好,卻是腰腿不适的,便要去禦花園内走動,一時興起也無大張旗鼓,帶着望月幾人一同出來。正逢百花開時,幾日不曾看,園中已是花團錦簇。李昭玩性起,将太湖旁的小船解下放入湖中,幾人上船向湖中心飄去。時值夏初,湖中荷花雖無幾盛開,但滿池蓮葉也足夠讓人養眼,越往湖中劃,蓮葉越盛,幾乎蓋住船身。船上備糕點茶水,李昭幾人玩起了六博,正值高漲時,忽從岸上傳來呼叫,聽其話,似是在喊李昭。
李昭忙令人往來處劃,至上岸方見是李明闵及李時悅帶人搜尋,“這是幹什麼呀?”
李明闵見其毫發無損方才舒了口氣解釋道,“長姐今日上午去你宮中尋你,卻未見你及你身邊侍女一人,來我這裡詢問,我亦不知你去處,等了良久不見,以為你出事,這不張羅人來尋覓。”
“你們這架勢怕是動靜不小。”
果然此事還是鬧到剛下早朝的李洲那裡,本留幾人商議正事,如今也是顧不上,将幾人晾在那裡。
李昭同他二人來到清心殿時,自是瞧見後在外面等着宣召的衆人。瞥了眼李明闵一眼,瞧向衆人,誰知其中就有柳懷遠及楊宇,衆人向他們二人行禮。
進了裡間果然見李洲蹙眉打量了李昭上下,見其确實無事方才開口,“這動靜鬧得如此之大,竟都傳到朕這裡了,太子此舉可是太不穩當了。”
“是兒臣魯莽了,未曾将事情搞清就擅作主張,以至于鬧到您這邊,兒臣願領罰。”
“何止魯莽,你如今不小了,也入朝聽政,前日裡見你行事也算穩重,今天此舉做的是毫無章法,還累了你阿姐的名聲。”李洲說話是越說越急,聲音是越說越大,甚至在外面的衆人也聽的清清楚楚,内侍将頭低下,外面也是靜悄悄的。
楊宇同柳懷遠眼神示意,結果柳懷遠毫無回應,隻好撇撇嘴将頭低下,耳朵卻豎起來聽得仔細。
李昭見父親說的已是口幹舌燥,上前遞上茶盞,嘴上說道,“想來也是因為我未曾交代,阿闵也是擔心我,才急急召人尋找,若說有過錯,女兒也得擔上幾分的。”
李洲斜着頭撇了李昭一眼說道,“你就慣着他吧。凡事都像如今這樣急急燥燥,他将來如何擔事?指着你們來給他收拾後續不成!”
李昭攬着李洲的胳膊搖了搖,臉上作為難狀,“父親,這不是關心則亂嘛,您若是再因此責怪阿闵,我心裡也是十分過意不去的。”
李洲對着李明闵疾言厲色,卻拿自己這個女兒沒有一點辦法,“好了,此事就此揭過吧。昭兒你先出去,我還有兩句話要與阿闵交代。”
“好,那我在外面等阿闵。”
李昭行禮退下,出了殿門便見幾位大臣俯首攏袖作低頭狀,面上是幾分尴尬,怕是誰也不知竟能遇上皇帝教訓太子的時候。
李明闵垂頭喪氣走出來站到李昭面前第一句話就是,“阿姐,今日是我沒考慮周全。”李昭見旁邊還有人,沒有言語,拉着李明闵走了。
柳懷遠回頭去看時,就見李昭側着臉笑着同李明闵說着什麼,旁邊的李明闵用力地點了下頭。
清心殿内,李洲同他們幾人商議着曲江宴的事,“今次曲江宴之事須得辦的盡善盡美,柳卿,朕聽國子監祭酒說你以往考試皆為榜首,現下朕将此事交予你去辦,可有信心?”
柳懷遠上前道,“臣雖年少,但一定盡心盡力将此事辦成。”
“好,少年人自當有少年氣,朕令禮部配合你。”
而後商議完後令柳懷遠,楊宇幾人先行退下,留幾位老臣商議其餘事情。
楊宇同柳懷遠出來後一道往宮外走,“今日可真是吓到我了,我還在想陛下召我們為何事呢。不過曲江宴之事交與我們是為何?尤其是點了你。”
“今朝事情擠在一處,不然也不會令你我這樣的年輕人來辦此事,你在禮部,我在吏部,皆知現下上面是忙得腳不沾地。”
“怎麼不是呢,我父親近日對我是耳提面命的,讓我近日裡務必謹慎。我看這幾月都不會太平。”
“謹慎行事就好。我們隻需辦好我們手頭的事。”
柳懷遠回到家中剛入廳堂就碰見了柳闊沛,“你在此處正好,今日陛下召你所為何事?”
“是為了曲江宴的事,陛下交與我同楊宇主理雜事。”
“那你務必好好辦,有哪裡不懂的可以來找我。”
“是。”
殿試當日正是個大晴天,設于太和殿,三百考生皆聚于此,李洲到時底下已是靜默,落座後三聲鈴響,衆人方才拿筆作論,李洲不時下場走近考生,站在其後觀其書寫,直到三個時辰到,内侍搖鈴三下示意其停筆交卷。
其後兩天,進宮殿前唱名,賜一甲三人騎馬遊街,以示恩寵。
李昭如今正忙着在宮中整理收拾,手上邊動作邊聽望月幾人讨論這次的進士。
“殿下可知這次騎馬遊街可是碰上了扔花球的,可想來是那小姐未曾往下看,砸到了狀元郎身上,而後才知人家已是三十有餘,家中已有妻妾,最重要的是那小姐一見狀元郎長相是立馬暈了過去,可是京都一大熱鬧呢。”
李昭疑惑道,“有那麼誇張嘛,既能面聖,想來也是五官齊整之人,怎麼會就暈過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