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李昭同雲恪時,雲恪笑道,“你做事一向如此滴水不漏。”
“這叫禮數!”
“你少來!我還不清楚你,一會兒你自己應付。”
樓下正是熱鬧時,李昭開窗向下望,多是作文人書生打扮的學子,座座相連,一同飲酒閑話,相互勸酒作詩。
不知誰喝醉了忽大聲道,“說來也是陛下聖明,不然不知占了誰的名額,今日你我既然有緣相聚在此,還望苟富貴,勿相忘,将來不論誰發達,都需記得來時路啊。幹了這杯酒,一生一世的好兄弟!”
旁邊的人連忙站起來拉住他,嘴上說着,“李兄,你喝醉了!快些坐下飲些茶水醒醒酒吧。”
“我沒醉!我現在清醒得很,我現在還記得策論題目,治國安邦之本,我給你說,我寫的什麼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行利民之政,以興利除弊,為民所思,為民所謀,為民所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李兄,咱們快些坐下再說,喝口茶來。”
有人開了頭,其後自有人跟着,“痛快啊真是痛快!不枉我三次參考,能見貪官下台,今次就算沒中,也不枉此行啊!”
“如今朝廷清正,你我何愁不展青雲之志啊!”
“自是少年當有淩雲志,萬裡長空競風流。來,咱們幹一杯!敬将來!”
李昭聽到此處合上窗戶,不再看下面的情景。
雲恪自是将剛剛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你不是來看熱鬧,現下怎麼不看了?”
“再看下去就是一群酒鬼生事了,我可不想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李昭坐下倒了一杯酒,舉起對着雲恪說,“來,敬你一杯,當做是你我二人久别重逢的慶賀之酒。”
雲恪見她飲的豪邁,也将杯中酒倒滿,擡頭一飲而下,然後将他二人的酒杯再添滿,說道,“這杯我敬你,敬你平安歸來。”說着擡頭又是一杯,李昭緊跟其後。
起了頭,杯就停不下來,一壺酒不過一刻就飲完了。李昭喚人添酒,被守在門口的望月攔了下來,“殿下,表少爺,可不能再飲酒了,這要是醉醺醺的回去奴婢可交不了差。”
李昭開口說,“這才哪到哪,這些不過是潤喉,再來!”
望月見攔不住李昭,向雲恪求救,幸而雲恪還有分寸,“好了,過上幾日等趙辰陽回來咱們再暢飲,如今你喝醉了我同陛下和父親可沒法交代,還是等他回來有人能同我分擔些怒火。”
“沒意思,你和阿姐現在喝酒都沒勁透了。”
“是是,公主殿下用菜吧。”
酒不得喝,還有茶,兩個人把茶當酒,也是一杯杯喝上了瘾,李昭同雲恪将在城陽時幾人爬上屋頂抱着酒壇喝酒吓壞了下面的人;講幾人經常在郊外比馬,好多次趙辰陽不及她後耍賴不認;講幾人一同守着盆昙花等着開花,結果幾人都撐不住睡了過去。雲恪講雲快雲忻這兩兄妹在府中如何鬧得天翻地覆,令家裡人頭疼的;講雲恂随他去密林巡獵,最後抱回了一窩小狼崽;講老祖宗中秋時無趣,下面幾個小的陪老太太打葉子牌逗趣。
“不愧是你,看着是個大人樣了,私下還是好鬥,竟讓老祖宗輸了,舅父就沒有揍你一頓嗎?”
“怎麼沒有,再說也不是我一人的鍋,雲恂雲忱兩個人也有責,父親說我是哥哥便該有個哥哥樣,回去讓我抄了三遍孝經方才過了。”
“那也是你活該。”
說話間門口傳來叩門聲,望月的聲音傳來進來“殿下,表少爺,柳公子同齊公子來了,說要謝謝殿下的酒。”
“讓人進來吧。”
柳懷遠進來時,李昭臉上的笑意還未消,斜倚着身子,眼神微微眯起懶洋洋的,帶着少女的嬌俏。室内飄來的先是茶香,再來才是穿插着一點的酒味。
李昭此前未曾細細打量,如今看去,柳懷遠穿着天青色窄袖翻領長袍,頭戴幞頭帽,腳踏黑色靴,将袖子挽起,腰間是一對玉佩,這等尋常穿着穿在柳懷遠身上就多了幾分韻味。
柳懷遠二人作揖行禮道,“特意來謝過殿下的好酒的。”
“不必多禮,兩位公子也是喜食這裡的菜品?”
“是啊,這邊廚子做的一手地道的淮揚菜,臣少時居于江南,故偶爾同好友在此一聚。”
“哦?那真是巧了,若是得空咱們還能一叙江南美景。”
“不敢,隻是幼時去過,現在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那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