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念在醫院一養就養了一周。
心髒的問題都屬于老毛病,其他的就是一些外傷,觀察了一周沒什麼别的情況醫生就很委婉地表示她可以出院了,隻要自己注意一點就沒什麼問題,
她生得白淨,臉上一點點淤青看着都有些吓人,尤其是這種快要好了的尴尬時期,中間還是青紫的,外層一圈有綠有黃,她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受不了,咬死蔣博的心都有了。
這人自小就光鮮慣了,忍不了自己這幅模樣示于人前,索性就一直待在家裡看書自習,修身養性混吃等死,反正一中的學習進度早就跟不上她了,去還是不去就是換個地方自己看書而已。
但你别問,要是問她指定不會這麼說的,隻會委委屈屈地表示蔣博還在學校她很害怕。
創傷後遺症懂不懂?
柔弱無依還總是會被欺負的小可憐罷了。
這是她還沒焐熱的新人設。
宅家剛開始幾天她還會收到時霧她們詢問情況的信息,但時間久了大家都很忙,再加上正好要碰上模拟考,最近幾天手機就安靜了。
但有一批人是例外。
一中的領導層隔三差五地就打着關心學生的名義來看她,來得還挺勤快。人貴有自知之明,憑她自己的本事自然沒有這麼大的面子,說白了就是借看她來探探她姥爺的動向。
畢竟魏冕捐的實驗樓還沒竣工,她就先出了這檔子事。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總不至于不捐了吧?
很多時候一個看似是關系着大衆的問題,實際上牽扯的是個人的利益。
雖然說捐樓之前應該是簽過捐贈協議的,但這種事情裡面的門門道道還是挺多的。梁念反正搞不明白,但這不影響她吓唬他們:“說不準?”
她穿了一套休閑的居家服,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看着一群人臉上的反應,嘴角噙着笑,推開話題問道:“學校打算怎麼處理蔣博他們?”
在知道她是誰外孫女的第二天,蔣文元就特地到學校去解釋了一番,說都是誤會,沒有什麼誰欺負誰,都是小孩子之間的打鬧,會挑個日子親自上門賠罪的。
梁念聽梁聽序說起來的時候覺得挺無語的:“當代人即便吃了點教訓也不能好好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梁聽序閑着找了兩個核桃盤着玩,翹着二郎腿道:“蔣博打了你,傳出去最傷的是老爺子的面子,他主動在事情傳出去之前把事情歸結到打鬧化小,說上門賠罪也擡了老爺子的面子。
北渝不是隻有一個一中,事情到這個地步蔣博到今天還沒主動退學送國外去,你以為是做什麼?是上這個高中對他很重要嗎?他是見不到老爺子的面,用這種方式在試探他的态度。”
與其說是試探魏冕對蔣家的态度,不如說是在試探魏冕對梁念的态度。
魏冕針對蔣文元可以說是因為蔣家這輩沒幾個有用的,蔣文元廢了,蔣博也就廢了,但處于魏冕的那個高度,讓蔣博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隻是順手的事,真正的維護自然不會放過罪魁禍首,即便那個罪魁禍首是個孩子。
但有些大人的世界裡就是這樣的,他們不屑于對孩子動手,因為那體現不了能力,挽回不了面子。不會對小輩出手這是成年人的大度。
這份大度佐證的是在魏冕那重點從來不在于蔣博打了梁念,而是蔣博打了他的外孫女。
前者傷筋動骨;後者,所有為了面子的事情,隻要給足了面子就好解決。尤其是他還有“和她姥姥八竿子都有點遠但沾了個同姓的親戚”這層關系拖底。據說他因為嘴甜能裝而她姥姥遠嫁在北渝沒什麼熟人,老鄉見了老鄉兩眼淚汪汪,所以和她姥姥生前關系還不錯。
到這不得不感歎一句,以為他是個心存僥幸的傻逼,實際上是粗中有細。
梁聽序的未完之意,梁念懂了。
她不知道怎麼吐槽:“怎麼咱姥爺對咱姥情深一片的人設是到了連條狗都可以拿來加戲的地步嗎?”
她姥爺是個戀愛腦,尤其是戀愛的對象死了,所有沾親帶故的人就都成了他懷念摯愛的工具。
給蔣文元使個絆子,這梁念相信是會有的,但她突然不是很自信魏冕會完全向着自己。
她轉頭略過了這個話題,向梁聽序吐槽道:“你有沒有刷到過這麼一個小視頻,就是吐槽當代總裁文的,大概意思是她長這麼大,連同個村的村主任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為什麼小說裡動不動就是‘整個京城都知道’。然後我一想,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學校的校長叫什麼名字我也确實不知道。小說多是藝術成分,總之就是為了體現主角的牛批。
她抿了一下嘴唇:“早知道還有這層關系在,蔣博打我的第一下我就得告訴他,‘你給老娘等着吧,魏冕是我姥爺!’這告訴了我們什麼?少想多做,有什麼背景千萬别藏着掖着,說不定就有那麼一個正好能壓住對方。”
梁聽序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嗤了一聲,沒讓她就這麼把話題略過去:“要是老爺子真的打算就當做打鬧揭過去呢?”
梁念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他的打算關我什麼事。”
不管是誰打算翻篇,她都不會認的。
除非蔣博能夠承認自己欺負同學,向每個被他欺負過的人道歉,保證下次不犯,否則這種模糊不清沒有誠意的行為,梁念是不會接受的。
“我去驗過傷。”
她醒來後的第一反應是直接報警告他,但這是下策,畢竟蘇暮選擇去給他做僞證了。她除了傷情鑒定外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無法證明是蔣博主動欺負她。
魏冕告訴她他會處理,所以梁念一直放着這份報告沒有拿出來。但如果魏冕處理的結果她不能認同,她也是沒有可能會吃下這個虧的。
“那我就買熱搜找水軍,蔣氏太子爺仗勢欺人霸-淩女同學,連買幾個頂流營銷号搞他。”
她有錢有閑,做過的事情不可能沒有痕迹,蔣博欺負過的人也不可能隻有蘇暮一個,有人肯帶頭,總有人會願意站出來,頂多就是多花點力氣和錢。
“校園霸-淩”屬于社會熱點,“霸-淩女同學”更是熱點中的熱點,這麼喜歡欺負人,那她就無償替他們炒作一下喽。
“利用社會輿論?”
“诶—”梁念打斷他,笑眯眯的,“我是在揭露事實,怎麼能用利用這個詞呢?明明是在向輿論求助。”